武金正
解放神學重視和實踐時代訊號,並認出天主聖神的臨在與吹動。具體來說,解放神學從美得琳會議、到布柏拉會議的發展與走向,並不是由神學家們的計畫與藍圖所架構出來的,而是拉美的主教團透過祈禱,認出聖神的風動,跟隨風的方向而行,才到達的目的地。
布柏拉會議舉行時,主教們「閉關」開會,而神學家們在「關外」等待;有人擔心解放神學正受到秘密的審判,有人則等候天主的答案。布柏拉會議的結論出來了,主教們向整個世界表明「牧靈福傳」的情況是他們心之所向。
值得一提的是,主教們「閉關」開會時,是以「小組」進行討論,因此,任何「重要」人士的影響力,遠不及天主聖神的引領。雖然,布柏拉會議並未「秘密處決」美得琳會議,然而,由於其背景,布柏拉會議的走向,已與美得琳會議相當不同。
當然,兩個會議都關懷窮人與受壓迫者,但他們的著重點與方式不同:美得琳會議將窮人的困境視為學者的問題,實踐「為解放而奮鬥」;布柏拉會議則重視建構解放的基礎-教育,尤其是兒童的教育,並透過建立基信團來實踐。如此,解放的方式不是反抗而奮鬥,而是透過「相通與參與」,並由教育著手進行解放。
然而,解放的教育觀是什麼呢?「解放教育」的特點為:
1. 理念:「意識化」,助人,使人能自助。
2. 方式:從下而上。
3. 實踐:認識每日生活中的「代號系統」並解碼之。
4. 學齡:無限制。
5. 學校:不硬性規定地點。
解放教育認為教育不能是「中立」的!它認為教育的功能有二:人的控制和人的解放。「中立」的教育屬於前者,如同把教育視為在銀行存錢一樣,老師將知識儲存在學生的腦袋裡,學生若能把握的好,他日便成社會的高階分子,也掌握社會的資源;而弱勢者在這樣「中立」的邏輯下,一留不住錢,二非銀行,便淪為受壓迫者。因此,解放教育「棄絕」偽中立態度。
解放教育「宣認」教育的功能在於人的解放;主張非暴力的教育改革,使人在「意識化」的過程中,認識人們生活中「物質面」與「精神面」文化脈絡中的種種代號,並瞭解這些代號的意義與人類生活景況的連結,而認出社會環境的結構,使人真正能夠分享、參與權力,進而共同建立一個民主、平等的社會。
「意識化」的解放教育,重視學生在生活中累積的經驗,與一般教育不同。學生不是一張白紙,知識的傳授不是從上而下,老師把學生視為稿紙,把知識寫在他身上,期望學生不要抹去;而是,學生本身就是一個知識體。所以,如何讓學生「意識到」此一事實,才是解放教育「從下而上」的教育方式。
解放教育教導學生透過生活的經驗批判與創新,使學生能在團體反省中,學得多元看法和更正確的批判意見,使學生明白學習與生活、環境休戚相關,鼓勵學生批判並使世界蛻變,這就是助人而後使人能自助。
解放教育傳授知識、亦傳授人權,兩者並行才能使人從受壓迫的景況中解放出來,亦使人意識到不要成為壓迫他者的人。這樣的實踐,需要每個人的參與,並落實到每一個角落,因此,解放教育沒有年齡限制、處處是學校。
重視實踐與時代訊號的「解放神學」,與注重意識化與批判社會的「解放教育」相通之處何在呢?
解放教育是由巴西的教育家弗萊勒(Paulo Freire)提出的,他是一位熱心、虔敬的教友,也在教會內積極推動教育。1950~60年間,他與巴西主教卡馬拉(Dom Hélder Câmara)攜手合作,在巴西的累西腓(Recife)教區推動解放教育。卡馬拉主教是解放神學的實踐者,因此,在他們兩人的合作上,充分展現了解放教育與解放神學交會之處。
這交會處,在於解放教育與解放神學的理念是相互補充的。解放教育所重視的「意識化」,能成為解放神學「時代訊號」的基礎,透過意識化,覺察時代訊號的風向。再者,解放教育的實踐方式:認識每日生活的「代號系統」並解碼之;與解放神學的實踐方式,即布柏拉會議推動的基信團運作三步驟「觀察、判斷及行動」亦能相互結合。
事實上,解放教育與解放神學追求的是知識與生活、信仰與生命都不應是「斷裂」的。而實踐就是為了使人與社會,走出「封閉」的自我與意識型態。這是為什麼解放教育與解放神學都以「實踐」為第一優位,因為,實踐就是走向解放。(程乙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