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抱朴
這幾年天氣真是怪的可以,夏季熱的令人發慌!颱風要就不來,一來就來好幾個,颱風不見得真會入境,但召來的水,可真夠受。事後,還得忍受比天上降的水、水庫半夜放的水還多的口水,這些且不說他。
歸國後兩次搬遷,住進岳家的老房子至今,是一個老式公寓的頂樓,炎炎夏日,那股蒸人的暑氣,真是夠嗆!想來,當年吳牛喘月時,氣候可還沒這麼不正常哩!而今,那是喘月可以形容!
今年初就打算接續老岳父當年的盆栽大業。老岳丈,當年的國軍克難英雄是也!我打字此刻,背後還掛有大幅當年榮受老蔣總統頒發勳章的照片。克難英雄一切克難,雖植草蒔花仍有克難的意昧,這一點倒讓我接續他工作的人覺得自在。我原意不在閒情雅致,而是想讓這個頂樓長滿綠葉,消消暑氣而己,若不意竟有花香飄來,那真是天主格外賞賜了。
種著種著倒種出一些焦慮出來了。
猶記數年前,暑假才不過回南部山居一週,回到蝸居頂樓,一棵挺拔的茶花竟就活生生地成了一叢枯木,而一叢綠意盎然的葫蘆竹竟也成了一堆蔓草。今夏,特別小心,別的可以少,每天早上每盆花草至少半盆水是決計不可少的。
後來慢慢發現,這也太小看盆栽了,豈只是一次水的問題!許多盆子的盆土太少,蓄水量不足,真正大熱天,只澆一次水還是會曬死的;有些植物嬌嫩,再多水也不行,半天就從綠油成了烏黑,得捧著它四處找蔭涼;有些植物,春天還在一處發皇,季節到了炎夏,若一時疏忽,沒能夠找個地方讓它避暑,它就以死明志。
但同樣的植物,同處一地,種在同樣的盆子,餵同樣的肥料,哥哥枝葉茂密,弟弟不知怎的,就是長不大,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風向、風速、水多、水少、溫度、濕度、肥料、除蟲……,竟就一點一滴都在我眼前展開,方知自己全然低估了這麼簡單的事。
整個暑假,單就為讓頂樓的這些植物,不要無辜喪命而忙得不可開交,看來聖經裡頭,耶穌撒種的比喻真的只是在講撒種而已,其後有發芽、生長、除草、開花、結實……,還多著呢!
想來,有些好笑了,不過是幾棵不值錢的植物,就能讓人忙到不可開交?可是,那活生生的枝啊、葉啊,卻好像真能說話呢!活的不好,隱約就向人抗議哩!若再多用些想像力,或許樹啊草啊化入夢境,與我說三道四,也說不定?推測古小說裡頭那些花精樹精的傳說,背後可能都有作者植樹蒔花時用情太濫之故吧!
教會自西歐中世紀以來,將這些用情、濫情的傳說都掃入歷史的垃圾堆中,大自然不是食盡鳥投林、白茫茫真乾淨,而是光禿禿一片,任人擄掠了。有環保運動者論道:這是此刻全球正面臨的大自然災難的所從來。
嘿!好像也不能這麼說。留美時一位來自中國的同學,刻正是中國的環保女將,她就和我說過:黃土高原目下光禿禿一片,連草都長不起來。你想那是原來的樣子嗎?古時候那是一大片莽蒼蒼的原始森林哪!人口慢慢增加,這些森林就逐漸消失了。
前不久,看到NHK報導海地的德蘭修女,一位日籍修女,介紹她在海地到處號召NGO種樹,一大片光禿禿的山原來也是原始森林,才不過是廿紀末的事,就被饑餓的百姓,全砍了燒成木炭,換成銀子養家餬口。現在大雨來,就是土石洪流,到處哀鴻遍野,好像現在正在臺灣的蘇花公路上上演的那一幕一樣。
看來樹妖和樹精不是抵不過教會法庭,而是抵不過人類的貪婪吧!
今早往學校上班的路上,在公車上聽平日彌撒的讀經,往常聽聽就算,今天不知怎的,聖保祿的一句話真鑽入了心頭:「至於……一切……貪婪之事,在你們中間,連提也不要提……。」連提也不要提?哈!我實在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馬上發,ㄟ擱發,竟然會是我們全國總動員的目標,而且如此理所當然、義正詞嚴地發!
可惜,我們前任鄭總主教再發退休的太早,他的大名不正可以巧妙地配合政府的政策嗎?有個神父還開玩笑說,在臺灣蓋教堂取主保以「St. Boniface」最好,譯成:「聖包你發」聖堂。
前日偶然聽到BBC和一位中國官員對談,談的正是這個相關的議題:強國逼迫中國節能減碳救地球的問題。他說的真好:以平均值來算,中國的人均二氧化碳的量,遠低於先進國家哩!說的真對。你們快活地耗能數百年了,我們才不過二、三十年!
怎麼辦?所有的人都有好理由,大家拼命地發,那天北極的冰盡化成水,沖了下來,請誰去讀統計數字?洗者若翰,是該您再度發聲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