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補課
基於各種複雜的歷史原因和現實因素,中國大陸教會呈現出很多耐人尋味的獨特現象,神職人員的現狀就是這種「獨特性」的集中體現。本文想藉由幾個常被問及的問題,對大陸神職人員的現狀作一個簡單的介紹和分析。
一、大陸共有多少主教和神父?
據河北天主教信德文化研究所統計,2009年,中國大陸共有神職人員(主教、神父、執事)3397位,其中神父3268位。
歷史資料顯示,1948年,全中國共有20位總主教(3位國籍,17位外籍);139位主教(14位國籍,125位外籍);5780位神父(2690位國籍,3090位外籍)。
從20世紀50年代至今,外籍神職人員不再被許可進入中國大陸專職從事宗教活動。國家宗教法規明確規定:「外國人在中國境內進行宗教活動,應當遵守中國的法律、法規,不得在中國境內成立宗教組織、設立宗教辦事機構、設立宗教活動場所或者開辦宗教院校,不得在中國公民中發展教徒、委任宗教教職人員和進行其他傳教活動。」(1994年1月31日國務院令第144號發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外國人宗教活動管理規定》第八條)
所以,目前大陸沒有公開合法地、專職從事牧靈工作的外籍神職人員(包括港、澳、臺),也不存在任何公開的神職修會。
二、為什麼大陸的神父絕大多數都很年輕?
由於社會動盪和宗教迫害,從20世紀5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期,在這二十多年的歲月裡,大陸教會幾乎沒有祝聖過神父,所以神職界斷了整整一代。
進入80年代之後,除少數堅守了多年聖召的年長修士終於晉鐸之外,其他幾乎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且每年都有一批年輕的修士榮晉鐸職。至今,再一個二十多年過去了,最初晉鐸的那批年輕神父,現在最大的也只有五十多歲。
相反地,在20世紀50年代,宗教迫害之前晉鐸的最年輕神父,現在都已經是八十歲以上高齡了。因此,很多教區的現狀是:還有八十歲以上的年長主教、年長神父,但寥寥無幾;六、七十歲的主教神父幾乎絕無僅有;五十多歲的不多;其他都是五十歲以下,其中三、四十歲的最多。
三、大陸神職界「斷代」現象對教會有什麼負面影響?
這種「斷代」現象對大陸教會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首先,老一輩神職人員,在遭受多年牢獄之苦後,立刻又投入異常艱苦的教會重建工作之中,很多主教神父因此備受艱辛,最後積勞成疾而終。
其次,因教會人力一度嚴重缺乏,很多年輕修士一晉鐸就馬上全面負責堂區事務,面對方方面面的壓力,他們吃盡了苦頭,有的不堪承受壓力而離職。
其三,由於新、老神職人員在教育程度、靈修水準、生活習慣、成長背景等方面的巨大差異,以致在相互理解和溝通上,存在著較大的障礙,產生不少矛盾與困擾,也一定程度的制約了牧靈工作的開展。
其四,神職界年齡結構上的失衡,使神職人員之間缺少良性的互補關係,容易在集體決策方面有失周全,也勢必會影響到大陸教會的平穩發展。
四、大陸神職界存在的主要問題、困難和挑戰是什麼?
我覺得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
一、靈修:因為缺乏有經驗的神師,大陸神職人員在靈修方面的培育和訓練尤為欠缺。大多數神父沒有自己的神師。並不是神父們自己不想找神師,而是因為教區裡除了少數幾位已經自顧不暇的年長老神父,其他都是和自己年齡相仿、甚至更年輕的神父,實在難以找到合適的神師人選。
二、俗化:中國社會在急劇變革下,經濟高速發展,物質主義似乎成了目前中國的主流文化。在這種社會背景下,有一些神職人員也隨波逐流,追求物質享受,忽視了神貧精神。
三、分化:由於中國大陸特殊的政治環境和宗教歷史背景,有些教區或地區仍然存在神職界分化的現象。因分裂而產生的相互誤解、仇恨、衝突、攻擊,在任何情況下都是一種痛苦的經驗。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有些主教神父飽受這種「兄弟相殘」的折磨。現在雖然已經有很大好轉,但部分主教神父仍然在承受著這種痛苦。
四、服從:服從是教會的優良傳統,但相對而言,現代的年輕神父比較缺乏服從的精神。服從,對大陸的神父似乎更難。
目前大陸近乎一半的主教都在五十歲以下。再過不多幾年,幾乎所有的教區都由年輕主教來執掌。暫且不論神權,主教的個人權威和威望的樹立是需要假以時日的,但在此之前,他們要得到神父們普遍的、完全的接納和服從似乎還有相當大的困難。
五、大陸神職界有哪些優勢?
我覺得大陸神職界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的優勢:
一、年輕:儘管沒有具體的資料證明,但據保守的估計,大陸教會神職人員的平均年齡一定不會超過45歲。這大概是普世教會內最年輕的一支神職隊伍。因為他們年輕,所以有足夠的精力、毅力、創造力和想像力;因為他們年輕,所以能更迅速地捕捉時代的訊號,更易於理解謎一樣的年輕一代。目前大陸很多堂區在年輕神父的帶領下,呈現出從未有過的勃勃生機。
二、堅韌:絕大多數年輕神父都有過和具有熱誠信仰生活的老一輩神職人員相處的寶貴經驗。這種經驗會讓他們像先輩一樣,勇敢堅韌地去面對任何困難和挑戰。在大陸做神父不易,當主教更難,但不會有人因此退縮,因為有一種無所畏懼的精神在神職人員的血液裡世代相傳,因為無盡的苦難把他們磨練得更堅韌。
三、自信:隨著物質主義文化的蔓延,很多中國人迷失了自我,越來越多的人想重新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園而求助於教會。這是福傳的契機,也是神職人員活出自我價值,樹立自信的機會。很多年輕神父在忙碌的傳教生活中,迅速成長成熟,並且越來越熱愛自己的神職工作。
四、智慧:在大陸當主教做神父,除了正常的牧靈工作,還要應付方方面面的、大陸教會獨有的人和事,這常常需要極大的智慧和忍耐。如果把它也當做鍛煉的機會,那麼大陸的神職人員又多了一個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