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 祿
印象中,我的神師曾說,許多華人的父親很不會當父親,所以他來台灣是想當台灣人的另類父親。在廿年多年來的靈修陪伴裡,他其實一直擔任著我生命中類父親的角色,始終在教導我一個做人很基本的道理,就是減少自我中心,多關心身旁他人的需要。
回顧在他陪伴的初期階段,我總是被他約,其實,當時懵懂無知的我一直在心裡嘀咕著,這樣約談到底是誰的需要!?有時會百般不想去談話,但內心也有另一股聲音跟自己說,原來我是很重要的,就是這種被無條件看重的感受,有時也會排除萬難赴約。此無形中在與神師每個月一至兩次談話的引導下,潛移默化地種下以福音成為生命指引的生活態度。
說到以福音為生命指引,這是要經過鍛練的。經常在我們談話的開端,神師會提到,最近注意到什麼福音?當我回應太忙沒時間或疏忽去看時,他總會以帶有情緒的口吻說:「這個人,怎麼怎麼可以這樣呢?」然後就會要求我翻開當天的福音,一起用什麼人、在什麼地方,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來經歷那段歷史。
和神師談話的中期階段,雖然我常覺得神師不太了解我,但他為了創造談話的機會,總可以很有耐心地等待,就像浪子回頭故事裡的家父角色,一直讓我有很大的安全感。
那段時期,我總覺得在教會的訓導裡,常不是「聽」,而是「教」,因此,每當我要去談話時,總小心翼翼的去與神師分享,免得遭受他的責罵?因為,就我的認知,要對一個人完全敞開心房,其實不是件容易的事,這裡頭有個很重要的成分,就是要有能完全被無條件接納的氛圍,才有可能讓人放下防衛的心去自由地說與聽。
我的神師,隨著年紀日益老邁,我開始感受到老人家無限的仁慈與寬恕,偶爾他也會跟我一起評論教會封閉的、上對下的封建思維,但他提醒我要以開放的態度去找人對話、默存心中反覆思索,以及等待。每每談話結束時,他都會進行為我赦罪的儀式,老實說,我每次去找他,並不是去找他告解,而是去和他談心,想從他的角度理解:如果是耶穌,祂會怎麼開釋。
這一路走來,眼看著神師日漸衰老,而我的靈性在他長期的灌溉下不斷成長茁壯。我理智上知道,有一天他終會離開人世、回歸天鄉,到時候我一定會為生命中曾經不管刮風下雨,都等待我去談話的靈修導師逝去而悲慟不已;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也日漸有能力運用我的才能,效法耶穌及其無條件付出與愛的方式,去陪伴身邊需要我的鄰人。
當生命以福音為中心時,我相信我們的天父,正如弱小弟兄姊妹一樣,需要我們彼此看見需要,在相親相愛中共創天主的國來臨,凡事只為他人,剩下的交給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