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正杰
從小是乖巧但思緒多的小孩,面對規則,雖服從但常疑惑。例如,從小聽師長說「學生該有學生的樣子」,內心卻困惑「那究竟是什麼樣子?若全校有2000位學生,不該有2000種學生的樣子嗎?」
國中時,編入重升學的資優班,數學科林老師被指派兼為體育老師,也許校方希望老師酌減體育課,移作數學課。但老師堅持每堂體育課都要進行,絕不偏廢。數學課老師亦極認真講解。有回在漫畫店遇到老師也來租漫畫,老師直率地與我們打招呼。嚴謹、坦率、親切、不拘小節的身教,留下深刻印象。
有回同學胡鬧,老師忽然失望地說道:「你們擁有的聰明是爸媽與上天白白給的。」(這句話深具基督徒的精神)以及有次單獨指導我題目時,老師忽然說:「你是鳥,應該要飛。」苦悶無出口的少年時期,感性的話語與身教,隱約透露出口微光。
高中時期的國文科黃老師,啟蒙良多。當時課文比較古板教條,老師少提大考,總以文學批評的角度帶領:從出師表探討談判策略、風塵三俠傳奇帶有三角戀情的張力……拓展了我的邊界。記得課程走到洪醒夫小說《散戲》節錄,課文太簡略難以理解意旨,老師懇請同學自費購買一冊洪醒夫《黑面慶仔》小說並詳讀,原不情願(一百多元對於高中生不算少),但讀過後體會到真正關懷農民的鄉土文學,那震撼至今難忘。
大學時代系上教授們,多是電機專家,使我見識到一生投入一領域,追求極致的工匠精神。一堂名為「資訊行為」的通識課程,意外影響我。老師以電影搭配討論「為何這角色這樣做?」讓同學討論出每個人的言行,係肇因於他接收資訊的管道與內容、與因此所形塑出的世界觀,因此他成為了這樣的他;這層思考,讓我對人更寬容,也更能有「後設認知」的覺察。
大學時代,相識亦師亦友的簡同學,在多年的討論中,我對社會議題、政治、如何與家族共處,如何自處,都多有反思,更加建立對自己處於這世上的認識,如今仍常交換意見。此外,進入網路時代後,網路上見到的無數網友提供的虛虛實實的情報,也是我的老師,讓我認識了前所未能想像的世界面貌。
大學時代開始與弘宣天神父讀福音,並定期省察生活。弘神父是至今的恩師。雖剛出生就領洗,一家都是老教友,但耶穌對我僅是許願對象,福音當閒書看,根本不知其所云。
大學參與基督生活營後,才開始認識耶穌是怎樣的人、怎樣的神。弘神父提示人事時地物,藉由精讀,一字字在我心中重建福音場景,漸漸我內心有了耶穌的身影。課業、戀情、兵役、工作、家庭、朋友,日後各種生活經驗不斷發生,藉著和好聖事的對談與福音閱讀,弘神父帶領我走近耶穌,幫助我以耶穌為師,嘗試以耶穌的眼光去看生活。這旅程仍在進行。
像走在旅途,老師們如經過的城鎮與樹,給予陪伴、啟發,感謝這些相遇,幫助我成為這樣的我。如今帶著新的疑惑,繼續前進。希望老師們在各自的生活中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