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組策畫
前言:
青春、有活力、具創意,是年輕人的特質,有他們共同參與,教會的生命才得以傳承、生生不息。
然而,台灣教會可以給青年什麼樣的舞台,來加強他們對教會的歸屬感?如何幫助他們在教會內看到基督?
具普世性、多元化的世界青年日,總是能吸引無數的青年,燃起他們對信仰的熱情與虔敬,也在信仰生活上有更深的體會與反省。為延續這股愛火,台灣教會可以從世青的經驗中學習到什麼?讓我們一起來探討。
《見證》座談會
時間:2005年12月30日(星期五)晚七時至九時
地點:台北巿中山北路一段2號六樓會議室
參與貴賓:(按姓氏筆劃排列)
朱祁欣女士(北美專利事務所專利工程師)
呂天恩神父(若望使徒兄弟會)
李長瀚先生(東吳社會系研究所)
劉巨烘先生(主教團教友委員會執行秘書)
盧琳琳小姐(思高讀經推廣中心)
薛竣綸先生(國強建築師事務所設計師)
主持人:
趙榮珠女士(台灣牧靈研習中心主任.《見證》月刊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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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榮珠(以下簡稱趙):每屆世界青年日都有無數青年從兩百多個不同的國家群聚目的地。前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曾說過,不是他帶著青年從地球的這端跑到那一端,而是年輕人帶著教宗去世界各地朝拜基督。
教宗本篤十六世接受梵蒂岡電台訪問時也表示,天主教會不是一道一再回鍋的菜,教會有青年才有活力與希望;記者問道,二千年的教會為年輕人是否太老了?教宗答說:剛好相反,因為教會的基礎是生命長青的基督,所以教會也是活生生的教會。
每回參與世青的青年,返國後都充滿了熱火與期待,前不久也碰到一群剛參加本屆世青回國的年輕人,懷著滿腔熱火,特別製作了與世青相關的網頁,並相約在網路上每晚同步祈禱,彼此支持。但在教會許多場合,除了少數團體如若望使徒修會帶領的青年團體,似乎很少再看到他們,或聽到他們的聲音。因此,也促成我們舉辦這次座談,想藉重諸位傑出的青年工作者與正當令的年輕人一起探討世青之後,面對這群充滿熱情、希望與創造力的年輕人,如何吸引他們回歸本地的教會?如何幫助他們在教會看到基督?
薛竣綸(以下簡稱薛):我先從自己的經驗出發來回應。由來自高雄的青年朋友為主力組成的天旋音樂靈修小組,每星期六在古亭聖心堂的彌撒中服事,我也是成員之一,負責司琴。
古亭堂提供了天旋一個舞台,斷斷續續至今也有四、五年了。年輕人有舞台展現,可看到教會不同的面貌。經由不同的服事,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其中的經驗有好有壞,最可惜的是,在服事的過程中,青年似乎都在摸索,沒有人可以明白指出年輕人可以在何種情況、什麼地方、做那些事;或在教會努力的付出分數有多高;年輕人也不太會反省服事工作如何可以更接近天主,更合乎禮儀的需要,這些都需要有人引導。
最近聽聞年輕人喜愛的禮儀音樂,主教團公告認為不合適。我們的反應是:為什麼不可以?年輕人希望直接迅速的得到一些訊息,什麼可以?什麼不可以?但我們更希望知道原因,請你說明,請你溝通。我們期待快速得到一些東西,又希望溫柔的被對待。我們也有一種被需要的感覺,就是要有參與感。
教會是屬於大家的,並不專屬那個族群,我們應多作溝通,一起走向深處。
至於我個人對青年人的自我期許是:多看看瑪利亞的精神。當她面對這麼多不可預測的事,如天使報喜,是多麼的震憾!但仍能保持默存於心、祈禱的態度,而不是立刻回應:為什麼是我?我不要!
年輕人要多一點耐心等待,了解事情發生的原委,再作反應。因為這一切都是天主在工作,我們很難立刻理解,所以要保持信心與耐心。
最後感謝在各地提供青年舞台的堂區或團體,在此致上最誠摯的謝意。
趙:對年輕人要有耐心且溫柔對待,是個很好的提醒。
呂天恩(以下簡稱呂):談到如何讓青年在教會看到基督?我認為在現代社會中,教友很難有適當的環境與機會在信仰生活中有深刻的體驗,體驗的中心就是與基督相遇,尤其是年輕人。因為現在年輕人的生活十分忙碌,有升學壓力及繁重的課業與補習,特別是高二、三生,沒時間進堂。畢業後又很可能離家到外地求學,因此與教會日漸疏遠,不再自動參與彌撒或參加教會活動。所以年輕人很難在現代社會過一個較有深度的信仰生活。
若望保祿二世決定舉辦世界青年日,我猜想他的目的是想讓年輕人離開日常生活,去國外兩三週,在一個特別的環境中去體驗,沒有體驗就激不起對信仰的渴望與興趣。有時我們問年輕人對堂區生活的觀想,他們回答:我們星期天去彌撒,結束後就想趕快回家。可見沒有一些比較深刻的體驗吸引他們留下來。
每一屆參與世青的年輕人與我們分享時,發現他們最大的收穫是:了解主耶穌是個具體的朋友,祂不只是個理想、模範,教會也不再只是一大堆的法律或規則。這樣的體驗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沒有這些體驗,其他一切的教會活動就都缺乏磐石和基礎。
這就是為什麼小灰團(指若望使徒兄弟會帶領的世青朝聖團)在參加世界青年日前,會帶一個星期的靈修活動,特別是朝拜聖體,並按照會士的生活,每天念早、午、晚禱,鼓勵年輕人與我們一起學習如何與天主對話,讓他們體驗天主是一位陪著我們的父親、朋友。有此體驗後,會用全新的方式去過自己的信仰生活。
所以不論是堂區或教區都可以思考:如何幫助年輕人與耶穌建立個人的關係。在台南的大專同學會,每星期三晚六點到七點朝拜聖體,學生可自由參與,不是辦什麼活動,只是提供一個環境、一個時段,讓他們與耶穌對談。世界青年日後,有這樣一個環境幫助年輕人繼續與耶穌建立關係,十分重要。
我們不需要太擔心對年輕人有所要求。有人認為朝拜聖體、念日課太深了,年輕人不喜歡,會受不了。可是在小灰團,每年都如此,人卻愈來愈多。我相信一開始會很難,但當他體會這些會讓他成長,他就會喜歡的。如果我們對年輕人的要求只是禁止,不可以這樣做、不可以那樣做,又不清楚解釋為什麼,對他們來說就是包袱。
我們的修會特別強調要尋找真理。對現代問題,特別是倫理議題,不怕直接與年輕人對談,重點不在於拒絕或贊成教會的看法或世俗的想法,而是儘量引起他們發問的能力,多一點思考,為什麼教會有這樣的要求?為什麼社會上一般的人生觀可能有問題?所以尋找真理的態度為年輕人也非常重要。
趙:神父提出非常具體的建議,不要怕要求年輕人,但要告訴他們為什麼,同時幫助他們深刻的體驗基督臨在。
我們常說聖召少,但看看今天台灣社會,為何許多年輕人會去中台禪寺、法鼓山、靈鷲山或天主教的隱修會?這些現象很耐人尋味。
朱祁欣(以下簡稱朱):我非常同意年輕人除了陪伴,也需要教導,有許多活動如世青,非常有吸引力,但不能只停留在吸引和熱鬧,還要清楚到底要給年輕人什麼。還有祈禱,除了為他們辦祈禱會,準備他們喜歡的歌,還應教導他們自己祈禱。年輕人被吸引來、被陪伴,也要教導他們去領導,但得先領導自己,自己先要學習過一個信仰生活。
年輕人需要陪伴的時間滿久的,如我和竣綸,九七年參加法國世青認識,那時我們大二,到今年(2005年),我們才開始參與、負擔責任,做些回饋。這是段不算短的日子。我們很幸運有父母、朋友,及教會神長、長輩的陪伴與教導。
從學生階段到踏入社會,或讀研究所、或服兵役,這些階段都很重要,也是成為成熟教友的關鍵時刻。
而中學有中學聯誼會,大專有大專同學會,但接下來的團體比較缺乏,這部分教友可以做些事。以我的經驗,在教友生活中,充斥許多世俗的誘惑,或面對倫理議題的矛盾與疑惑。信仰即使有很深的感動或被天主的愛包圍,但是否能轉化面對世俗生活挑戰的力量,和機警如蛇的能力卻值得商榷。
為青年人更是如此,所以要陪伴、教導他們,必須正視面對與回應他們的問題,其實每個世代年輕人的問題都差不多,但我們不能一直用老套的東西回答,他們不但無法接受,可能到最後連問都不問了。
呂神父提到的體驗,我也十分認同。我們要培養年輕人強而有力地體驗信仰的美好,他們自然會決心用此生奮起去追求。
劉巨烘(以下簡稱劉):我想從歷史的角度來看,有關台灣教會與青年工作及世界青年日的關係。我參與這項工作從1994年開始,當時的狄 剛總主教認為世界青年日是培育青年信仰一個很好的方式。以前參與世青都是零星散兵式的,於是在1994年召集若干有心人士,有組織的準備青年參與世青。從1995年菲律賓世青開始,至今已參與五屆世青。
每一屆約有三百到五百不等的青年參與,若不算重覆的,平均有二百到三百人,合計起來應超過一千到一千五百位青年參與過世青。為小小羊群的台灣教會不能算是個小數目。台灣的成年男人多數會提到自己在成功嶺或其他軍中當兵那一頁歷史,我預測再過二三十年,台灣的公教青年至少半數人會談到自己參與世青的難忘歷史。
世界青年日是個大事件,提供機會讓青年在信仰生命中有新的體驗。可從兩個層面來說:一是在國內與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相遇,透過特別神恩的團體如:若望使徒兄弟會、普世博愛運動、生命之母會等,一起走生命朝聖的旅程。其次是與全世界上百萬的各國青年,攜手參加全世界最大且具多元化、普世性特色的青年盛會,相信為每位參與者的信仰生命有或多或少的觸動與影響。
我自己有兩個心得:
一)、世青歷時最多一個月,時間稍縱即逝。透過世青會讓青年除了教會內堂區、青年團體等原有管道外,再多一個管道,幫助自己信仰生活的成長。
二)、過去多是稍有年紀者負責世青籌備工作,現在年輕人漸漸出來主持、參與,如台灣青年日、亞洲青年日以及世青等。他們願意積極參與,是可喜的現象。
至於如何延續青年熱火,提供年輕人舞台?這是頗具挑戰性的問題。我建議在現有教會資源中,儘量有多一些團體出來一起思考、合作參與青年的工作。
趙:1995年我在馬尼拉參加亞洲主教會議時,看到當時世青的盛況十分震憾。劉先生提到有年輕人願意主動出來接棒一事,令人欣慰。希望他們能汲取前人智慧,累積經驗,如此教會才能傳承下去、生生不息。
盧琳琳(以下簡稱盧):就我自身的經驗看來,似乎大部分的團體,在籌備帶領世青之外,並沒有什麼延續世青的動作。不過也有例外,比方若望小灰團的做法,持續在生活中提供青年朝拜聖體的環境,以及自2000年開始的劇團表演,我看見這個小團體延續了世青的熱火。今年我參加的是基督生活團路線,依納爵的靈修精神也一直在基督生活團中延續。我想團體的部分是否延續世青熱火,這一點取決於主辦帶領的團體當初組團的原因與目的。
至於個人方面要如何延續從世青而來的熱情?我想可以邀請參與過世青的年輕人回來當志工,加深對於世青的認識及肯定,這大概是個不錯的方法,祁欣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至於給青年人「舞台」這方面,我認為台灣給青年比較多發揮的舞台是有很多的營隊和活動,每逢寒暑假,各式各樣的營隊、道理班,卯起來地想要搶大學生當服務人員。這有益處,因為年輕人的特質是需要有共患難的精神,一同創造共同的經驗。但是這些服務的人為什麼後來愈來愈少呢?因為在服務的過程中累了,當我的能力被發現時,四年的寒暑假便擠滿了營隊,甚至有人第一年之後便被嚇到了,不敢再來!「熱情」在服務的過程中消減了,實在相當可惜。推究其因,大概是缺乏對服務態度及營隊精神的培育與認識,營前幾天的籌備會,大家都在忙著籌備活動,無暇顧及對信仰深度的培訓。仔細想想,如果只是為了「玩」,一般教會外的自強活動中既有團康遊戲,也有服務的機會,為何青年一定要來參加教會活動?
關於實際教會青年的培育工作中所面臨的問題,我反省整理出兩點:
一)、教會中負責青年輔導的培育需要加強:目前台灣天主教會中,缺乏對從事青年工作輔導的培育及資源,連課程、教材都十分欠缺(相對地,基督教會內的資源十分豐富)。
二)、青年需要對基本信仰內容(倫理、神學、禮儀等各方面)有更深入的再教育,使信仰的認識符合青年階段人格成長的需要,和明白如何面對所處的社會環境的種種挑戰。活動(營隊)的目的除了有趣好玩、建立同儕團體的情誼之外,青年自身也應該努力,將信仰和生活合一,在信仰中成長。
趙:的確,如何培養陪伴青年的優質人才,非常重要!在基督教《論壇報》上,也有這樣的聲音出現:教會缺乏適當的青年指導者,他們認為這些指導者應具備的特質是:對人感興趣、有自己的宗教體驗(靈修經驗)、有明確的目標(有能力發現目標且有達到目標的方法)、具備基督信仰的知識、有能力使青年同伴得到靈感、本身具有深刻的屬靈經驗、要有感情上的成熟(例如:對男女關係有健全的態度)、具有幽默感等等。
李長瀚(以下簡稱李):今天在座來賓中,我的年齡最小,所以若有口不擇言之處,還請多多原諒。我想今天與大家談論的內容放在實際的層面上──我們應該怎麼做?
首先,談到「延續世青的熱火」,在和許多人分享之後,我想世青的熱火,可以說是一種跨文化的熱情,一種一觸即發、有點瘋狂的熱情。在世青中我們看到數以百萬計的青年,一同念天主經、參與彌撒、朝拜聖體,多麼令人感動!對我而言,這是世青的熱火,這一份熱火的確可以點燃信仰的開端。但為什麼這份熱火在回來之後便不見了?因為在日常生活中並沒有那麼多的激情,一切都只是機械式不斷地重複,和層出不窮的煩惱。
我被教導要在教會中去尋找信仰,但是,我認為信仰是一種生活態度,若信仰只是外在於我的一件東西,其價值何在?就我自身的經驗而言,要從世青的經驗中去尋找信仰,十分困難!我認識的青年中,有人只有在世青中信仰的熱情才被喚起,這聽來不禁有一點悲哀,難道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激情的教會嗎?
但是,世青也有其價值,如同火柴一般可以點燃熱情;這是為什麼回來台灣之後,也出現了類似的活動,如:台灣青年日、台南青年日、高雄聖體年閉幕大會等等。這為在日常信仰中缺乏刺激的人而言,是一個好的管道,可是在激情之後,生活又回到了一片死寂。
世青給了我一個很好的經驗,就是與人對談,也從中反省我自己可以為教會做些什麼?接下來,我想從這樣的觀點來看,台灣教會青年需要怎麼樣的舞台?我們常聽人說,青年是教會的根本、是教會的活力、是教會的支撐來源,但我一點也不認同,而且我在教會內根本看不見青年的舞台。青年一直在被賦予角色:要參與活動、要乖乖地─但是我不禁要問,這就是信仰嗎?在我自身的經驗中,當我想要參與意見、付出行動時,所得到的回應是:「你懂什麼?」或是:「這是大家的意見」,但是,事實上所謂的「大家」,已經排除了青年。青年活動的籌備人員中,青年所佔的比例到底有多少?許多青年想要付出,但是沒有事情可以做;或者,想要有所行動時,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只能照著做。
我認為,信仰需要自身的主動追尋,而不是一切都等著神父修女們準備好,只是被動地領受。在尋找的過程中,的確十分辛苦,如果可以找到一位典範,則一切將有所不同。曾經有朋友因為我沒有學習過神學,主張我沒有資格準備中學生營隊中的一個主題課程,因為他認為這是神父修女的事。因此,我們在青年活動中所做的是:花一大堆時間去想大地遊戲要玩什麼、晚會要設計什麼節目、或是花一下午的時間吹一大堆汽球,這是教會給青年的舞台─吹汽球的舞台。
大一時,我曾花了一整年的時間待在基督教會,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們非常重視青年的意見,小組中的輔導不斷地花時間和青年溝通協商,找出事情的可能性、可行性,這是實實在在實踐出來的,並非口號。
我希望溝通的管道要暢通,青年的意見要能進入討論的場所,例如:傳協會等等,不要老是以為青年什麼都不懂。另外是青年活動的場合,在籌備的參與中(尤其是主題的部分),青年的角色是不是可以再多一點?而不是只在團康遊戲中,消耗他們信仰的熱火。再者,我想青年需要榜樣,比方說我身邊的呂神父,為我而言,就是我的一位榜樣。
趙:長瀚每一次都給我們一些新的想法,讓我們思考。他提到很重要的一點:不只是年輕人,我們都需要一位典範,這的確不容易,我們需要幫助年輕人在教會內可以找到他們的典範。
盧:當一些成人教友越來越發現教會的年輕人數目減少,而想要有所作為時(或成立青年小組),常常會有以一種指責現在的青年團體不努力的態度,或將他們過去輝煌的經驗強加諸現在工作者身上的做法,實在太過沉重。另一種態度是不接受目前的現況,仍執著於不適用的方法(例如:透過堂區管道取得青年資料),不願改變方式與其他團體合作,繼續成立小團體,分散人力等,這些都不幫助青年走進教會,也嚇退願意為青年福傳工作付出的人。
呂:簡單分享我們三年前與「道德重整協會」的合作經驗。他們的會員每月一次來到我們安溪寮的會院,為村民,特別是年輕人舉行活動。雖然這團體中大部分的年輕人不是教友,但是在活動中他們強調靜默,反省自己的生活,並詢問到底有沒有神?藉著這樣的合作經驗,他們當中的一些團員開始對教會活動感到有興趣,甚至還有人參加了這次世青。或許現代的教會也需要去和社會上的團體合作,為的是透過彼此的互動,藉著福音的精神,來回答每一個人心中的問題。這也讓我們傳教士自己也學習探察,現代台灣人心中真正的想法與渴望,然後盡量將福音當作給予他們答案的一條道路。
劉:我想今天真正的主題是,「如何讓年輕人接觸天主教信仰、深化天主教信仰」,而「熱火」真正的意義也在於此。世青是一個方式,亞青、台青為無法參與世青的青年,也是一個機會。若是在參與之後,可以有團體繼續為青年做深入靈修、服務的培育,我想這為年輕人的信仰是重要的活力來源;若是在青年充滿熱火之後,激發他們投身參與教會的服務,台灣的教會將充滿希望。
薛:我從小就在教會中成長,現在長大可以做些回饋了。我總是用個人的風格在做事,雖然結果不是最好,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但總是做了。這個過程讓我有很深的、不同的感受與收穫,所以造成了現在的我;或可說這一切是聖神在推動。可是我也很疑惑我所獲得的,跟我所瞭解的是否正確?每每當我在和人討論,或在帶領別人,做自我反省時,會很害怕也很擔心,因為我覺得我影響了一個人,而我用來分享的東西可能連自己都不是那麼明確。
我曾試圖從讀經的過程去了解耶穌基督這個人,印象最深刻的是:祂在期待與等待自己的時間。記得迦納婚宴,祂的母親告訴祂:沒有酒了;祂卻說:關我什麼事?就算耶穌也會擔心自己的時候是否開始了!祂模糊地覺得自己好像有某些能力,好像是天主子,但真的是嗎?祂是在被期待中,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這好像我,我在擔心害怕的過程裡面,覺得自己受到了一些影響,掌握了一些東西,但我不清楚自己的時代什麼時候來臨,我用自己的方式去嘗試,但是有非常多的挫折,非常沒有成就感。我需要成就感!為什麼我提的事別人不重視?但我要保持信心!我想耶穌基督在被釘的前一刻也並不是那麼明確地知道自己要被釘!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但是我有一個方向,就是要像祂一樣,雖然很辛苦,但我鼓勵自己要去改變和接受,我保持信心也期待有一天可以很坦然地去面對天主,目前我仍在摸索中。
至於「熱火」,我很容易被感動,但要如何「永續」?需要大家一起溝通,因為我們都不了解天主的旨意到底是什麼?天上傳來的訊息那麼多,你怎麼知道哪個是你該做的?就像當年看到那顆星的人很多,但起身前往朝拜的只有三個。我們今天有幸看到了那顆星,一起往那裡去,但是我們都是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
呂:環境很重要。現在的年輕人那麼忙,那麼急,有生命的東西本來就會一直動,是好現象;但不論是不是認識耶穌的人,甚至神父、修女都應該要休息,在耶穌面前安靜的看自己,看天主。台灣教會缺少給教友安靜休息的地方,特別是為年輕人。有很多年輕人喜歡每個星期去我們那裡,因為他們知道那裡會有人和他們一起祈禱,不是一個人坐在聖堂,只有老鼠和壁虎作伴。活動重要,休息也很重要,帶領年輕人的輔導也需要休息充電,不然會很疲累。
趙:神父說的很重要,外面的資訊非常多,但我們也需要停下腳步,安靜地沉澱自己,才會有再起的力量。
李:我很喜歡馬克斯,不是因為他偏激,而是他非常肯定人的價值,人的價值在於他的創造力,人的創造力發揮最完整的時期就在青年時期。要讓年輕人的創意跟活力展現出來;或許年輕人提的方法不夠高明,但那就是我們的核心價值。
現在社會資訊固然很多,但在我與同學的交談中會發現,大家的內心都有「渴望」,渴望尋找「我是誰」?這個過程是需要對話的。對我而言,「天主」是我從小接受的概念,所以我不會去質疑,可是為很多人來說並不是理所當然,不是你說什麼,我就要信什麼,有這麼多的宗教都在向人招手,為什麼一定要接受天主教?
時代在改變,不能再用過去的標準套用在現在的事情上。舉例來說,現代人根本不會問能不能有婚前性行為,而是問有沒有戴保險套,大家討論的層面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可是我們還在迴避,認為是禁忌不准談。又如:墮胎可不可以?如果你的答案是:不可以,因為生命是天主創造的,……。太舊了!這些在社會上被認為是老掉牙,已試圖被跨越的問題,在教會內卻被狹窄的二分為:可以或不可以。
但傳統的東西就沒價值了嗎?它背後的核心價值一直都存在著。如我和同學討論婚前性行為,最終還是談到它的核心價值:就是愛。可是愛是什麼?有位神父批評一位女同學常換男友,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我便問神父:「請問什麼是愛?」神父回:「只有依靠就不叫愛」,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再追問,他又答:「你看耶穌啊,那就是愛!」依然沒有回答什麼是愛。「愛」為這個社會的年輕人來說已鑲嵌在依靠裡面,可能是瘋狂的想念並依靠一個人。但你要怎麼和青年去交談?很多青年表示這類的問題往往無法和神父修女談得下去,如果這些問題無法講清楚,那麼價值何在?
同樣的談到墮胎或複製人,其實最核心根本的問題是生命是什麼?有很多討論的空間,但我們常使這個討論空間迅速消失,只剩下道德性勸說,造成信仰歸信仰,生活歸生活,信仰又再二分,一種是可以做的事情,是好的;一種是不可以做的事情,是不好的。
趙:而二分法的結果是沒有灰色地帶!請作結論。
劉:每個人不管年紀多大,都有他生命的過程,為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我找到耶穌基督,找到了真理。從過去陪伴青年的過程中,體會兩件事很重要,第一是希望培育出青年的熱情,熱情是信仰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第二,要在年輕人的成長過程中給他們「機會」,也鼓勵年輕人要主動參與並爭取機會。最後我要強調的是陪伴年輕人,青年輔導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
呂:我1989年參加西班牙世界青年日,受到很大的感動,為我個人信仰生活有相當大的影響。對我在台灣的牧靈工作,世界青年日成為一種祝福,可以認識許多青年,並彼此保持對信仰的熱誠。雖然從世青回來後,我沒有辦法和小灰團所有的成員保持連繫,但是我努力地和他們保持一個活潑的關係,儘量去瞭解青年的需要,指引他們一個認識耶穌的道路。
李:馬克思對人雖有很多批判,但還是很樂觀的,因為他認為實踐是可能的。回到世青的經驗並帶到實際的生活,這需要很多的思考、溝通、活動與提醒。青年的熱火有一部分來自他們那種無厘頭的創意,代表著現代教會的一種熱情,這種熱情也是一種生命的展現,這是天主給人的大禮物,就是我們可以自由的去發揮,所以要跳脫青年只能做某些事的框架。世青是刺激力這麼強的一個活動,如何讓這個活動不流於觀光團,或是只為刺激、為新奇,或很便宜,所以就去參加的活動。
盧: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適合做青年工作,但我被很多人陪伴過,所以今天我做了這樣的選擇。我也花了不少時間陪伴學弟妹,跟年輕人在一起,要花很多時間與耐心去認識、聆聽他們,等他們一點一點地改變,雖然有些問題在我們來說是件小事,但是他們就是需要在過程中慢慢學習,至少我是這樣的成長。所以如果你有心投入青年工作,就必須要多花點時間給年輕人,不要只是責怪他們不來教會,或立刻否定他們。
朱:很多團體做青年工作,但除了服務已被找到、已被集合起來的青年,也應該去開發更多沒有被照顧到的青年;例如大專同學會辦營隊常常有很多輔導熱烈報名參與,但如職工青年卻無人照顧。而現在已成氣候的為青年服務的團體,要依靠聖神,彼此激勵,為的是給青年更好的;我們要常常自問:我給的服務夠不夠好?而且,青年輔導也需要被培育。例如可以邀請有承辦活動經驗的前輩,給新加入者一些培訓;像是可以邀請有豐富世青帶朝聖團經驗的團體,幫忙培育新加入帶領朝聖團的團體,但這需從長計議。
回到座談的主題:「延續世青的熱火」。我從一個不滿足、渴望被培育的青年,到現在成為渴望付出者,我內在「熱火」的差別在於:之前是一團無法控制的熊熊野火,現在是讓我內在有溫暖、也想去溫暖別人的一團心火。
薛:我認為伙伴很重要,有時我很累,但看到祁欣還有精神,只好硬著頭皮在旁邊掃掃地,幫點忙。有伙伴,可以互相支持打氣,一加一大於二,就更有力量往你期待的方向走去。
趙:年輕人有活力、有感染力,要多去感染教會中其他沉默的大多數人。教會希望年輕人接棒,也需要你們去陪伴其他的青年,感染他們,這過程必然多元精彩,但也會有挫折,可是年輕人有復原力,這就是本錢。教會是大家的,基督也是大家的,希望更多人能透過你們看到活力無限的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