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可屏
「凡信從我的,從他心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誰若喝了我賜與他的水,他將永遠不渇。」(若七38,四14)
「基督論」是神學院中一門研究基督是誰的學問,一如耶穌問門徒:「人們說我是誰?」(谷八27)。課堂中,講述基督復活顯現與信仰的基礎時,勾起我回想受恩於主救贖的親身體驗,萬般感恩油然而生。
基督復活的顯現,表示出「顯現與否,主動在耶穌,不在門徒的願望」;顯現的目的是「使門徒信服復活的事實,及復活的基督在他們中間,新而永久的臨在」。對於活在廿世紀以後的人們來說,沒有人目睹過主基督在世的風采。但是,依然可以見證主基督「我同你們天天在一起直到今世的終結」(瑪廿八20)的許諾。
2003年7月31日,那是我生命全然改變的關鍵時刻。那年正是SARS引發台灣臨床醫療危機與挑戰的一年。由於自己一直在臨床單位服務,七月的暑假,SARS帶來的恐慌才剛剛受到控制,原本因為SARS流行而禁止或避免舉行的聚會活動也正逐漸復甦。我服務的教會醫院也藉此將原定每年十月才舉行的院慶退修會禮拜提前到這期間舉行,以免天冷SARS再起而無法舉行。那天上午我正參加多達七百人的院慶退修會,講道的是寇紹恩牧師。正當中場休息時,我幸運地在沒有任何等候的情況下進入洗手間,卻沒料到就當我正在如廁時,從左側耳際聽到一個極標準、清晰的國語男聲,以十分平和的語氣跟我說:「妳該受洗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機遇,雖沒有嚇到我,但著實讓我驚訝!「祂怎麼會挑在這個時間、場合,且親自開口跟我說話?!」這個經驗曾被許多未認識基督信仰的同事朋友詢問:「妳怎麼知道這是真的,不是想像的?那段時候的妳怎麼樣,心情很低落嗎?……」許多的疑問和不解隨之而來。但是,因為我親身經歷,並且在爾後讀經的日子裡知道主曾說:「我認識我的羊,我的羊也認識我。我的羊聽我的聲音,他們也跟隨我」(若十14,27)更加證實了為何當時我沒有受到驚嚇。
被召叫後,我開始在內心問要在哪裡受洗呢?該不會是當天負責講道的寇紹恩牧師吧?那天他的講道內容,似乎就是對著我這個正在考慮要不要岀國唸書的人講的,讓我在整個講道中,淚流滿面。但是,當禮拜結束,從十二樓下到一樓再見到寇牧師時,所有的感動都不見了,我知道不是他。八月份,我的恩師趙文崇醫師就任埔里基督教醫院院長感恩禮拜時,請他景仰多年的老牧師參加。會場中,我依然沒有絲毫感動。
九月初,突然接到一封來自台南的邀請,發現竟是自己唸研究所時,私交非常好的大學教授,她離開教職到法國回應聖召。如今即將發暫願的彌撒邀請函。我歡喜地前去參加,見見去國多年的老師好友。沒想到在她的暫願彌撒中,發現我竟然會唱天主經!原來早在廿年前,當我就讀桃園振聲中學時就學會了。只是因為家人反對,畢業後沒再接觸教會而遺忘。親愛的主,竟然在廿年後,用祂親自的召喚和主禱文,使我明白:我的信仰要在天主教會落腳!
當確認要成為一位天主教友後,我的老師告訴我至少要聽半年道理才能領洗。然而,卻因故直到隔年復活節後才開始慕道。這期間我已開始補習準備岀國留學考試(GRE)。六月份,因為距離十月的岀國考試時間越來越近,為了投入更多的時間準備考試,我辭掉了持續多年喜愛的工作。一邊準備考試,一邊繼續聽道理準備領洗。
暑假期間,有一天我跟著謝惠貞修女到他們位在田中的耶穌聖心會會院去。等候修女辦事期間,我待在聖堂,無意中看見一本似乎有人看了一半沒唸完的書,順手拿來翻翻。卻被書中那個講述「富少年」(路十八18-27)的故事深深震撼!猶然記得當時「駱駝穿過針孔,比富有的人進入天主的國還容易。(路十八15)」使我在聖堂中來回踱步,心中不斷問自己「那我呢?我是誰?」最後甚至走到祭台前,跪在中央走道上向主祈禱,求主讓我明白為何這段經文讓我這樣震撼?
這問題直到三個月後的一個週末,距離10月23日岀國考試及24號領洗只剩一週。那天當我參加完台南聖若望使徒兄弟會呂天恩神父每個月在台中的讀書會回家後,心中感到莫名的悶,好像有什麼事要被掀開,但現在卻不知道是什麼!煩悶的心,讓我試著唸玫瑰經祈禱,直到入睡。夜裡,一個在童年家鄉火車站追普通車的畫面進入眼裡,上車後,遇到兩位和我認識的原住民小女孩和她們的家人。兩個女孩望著我笑,回頭見到坐在位子上正抱著小兒子的母親時,突然出現一個清楚的訊息:「真理只是每天如實地生活」。我開口問:「那我要岀國這件事是什麼?」鏡頭拉到車廂前半的車門處,「那是慾望!」我睜開眼,凌晨一點半左右,快步下床,跳到書桌前,拿起筆來趕快記下夢中的這句話,深怕自己忘記了。於是我明白:岀國不是我要走的路!
如今同我一起工作的幾位同事好友,更見證我由完全不認識聖經,到開口隨時提到經文內容,且與生活的結合,談論的盡是信仰的事。在這期間,另一個明顯的轉變就是:從唸研究所起,我一直都和幾個朋友持續觀賞每年的雲門舞集、果陀劇場等等舞台劇。在沒有工作收入的那段日子,我停止繼續看表演,這並非是因為需要節省花費;開始復職工作後,我發現自己已不再像以往一樣熱中這些表演,甚至連觀賞的慾望也沒有了。我明白這就是主所說的:「凡信從我的,從他心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誰若喝了我賜與他的水,他將永遠不渇」(若七38,四14)。
主的恩寵,滿足了我對生命中對美好事物的渴望。
我在2004年10月24日領洗,並在2004年的11月2日,跟著林思川神父到聖地以色列朝聖。如今,從2005年9月起,我放下十三年來深愛的臨床工作,進入輔仁大學神學院唸書。
這一切,真真切切是由主的主動:「祂親自召叫了我」,就像是在平日的三度空間中,因著祂的仁慈,突然打開一扇我們所不知道的第四度空間的窗跟我說話,為要召叫我回到羊棧裡。而我生命中,全然的翻轉與改變,也正是課堂中提到:基督復活的最大標誌就是「基督徒本身的改變和見證」!
2006年3月26日 PM6:38於桃園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