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紀復
每次在彌撒中,看見神父舉揚聖體聖血時的專注與神聖不可侵犯的面容,都會被感染影響而肅然起敬,也像耶穌基督真實的光榮降臨的景象,令人自然跪下叩拜。恭領聖體聖血後,神父又非常細心認真地洗滌聖爵聖盤,用手指清理,用白巾擦拭,再將爵盤疊放整齊,墊布手巾摺疊妥當,安放上面,然後才收起來。這種過程細節真令我感動不已。
彌撒後又看見輔祭員恭敬地清理祭台,收起經書,熄滅蠟燭,搬移花瓶,準確地舖上蓋布,左右前後勻稱,最後一鞠躬或單膝一跪才關燈離去,這細心謹慎的動作同樣使我感動。
我這樣細微地描述在彌撒中所看見的情景與所受到的感動,有兩點聯想:首先是關於神職人員,包括司祭與輔祭員,他們有沒有把祭台上的神聖專注動作在生活中實踐呢?或如何實踐?就是將聖祭精神生活化。其次是我們作為平信徒的,能不能將我們的日常生活聖祭化呢?或如何聖祭化?
在平常的日子裡,我們所看見的神父們,大多不像在彌撒中的神聖與專注,嚴肅與慈祥卻是常有的。可是也有輕鬆、俏皮、嬉笑與隨便的時候,當然這是人性的一面,是自然的情形。大多數人都不希望看見神父抽菸、喝酒的樣子,更不願意看見他們隨地吐痰,亂丟垃圾的行為,其他惡表就更不忍遇見,這已離祭壇越來越遠了,不只是聖祭生活化談不到,修道人的修行也談不到了。如何將聖祭精神落實到生活上,的確需要一番修練,這留給神職們去思考,平信徒就無須置喙。
身為平信徒當然也不可以有那些糟糕的行為,至少他是有信仰的,要有起碼的生活行為標準。至於進一步要使生活聖祭化,就需要用心修為,而且時常自我焠煉。
我每天吃飯,坐下後,先輕輕搖一下鈴,鈴聲清脆,使人寧靜下來,心神集中。飯前唱歌,因唱歌有雙倍祈禱的效果;感恩、感天地人的恩:天賜食物,大地生產,人們種植、收割、烹調,同桌共餐者和諧共處;唱歌時也可以同時欣賞食物的色香味形之美。然後說聲謝謝,才開始用餐。吃飯時,細嚼慢嚥,與食物溶為一體,化作我身。食物點滴都吃盡,不留殘渣,惜福不浪費。每一步驟都盡量做到完美。
如果這一頓飯有神父或主教在座,有時會請神父、主教降福這一餐的飯菜及大家的健康。其實這並不是主教神父的專利,我有時心血來潮也會請大家一起把一桌合力準備的食物向上主奉獻,並彼此祝福。
聖經中耶穌多次給了我們很好的示範:在兩次增餅奇蹟時,在最後晚餐中及復活後在海邊顯現給門徒時,吃飯前祂都會先拿起餅及魚,望天祝福或祝謝,然後分給大家吃。我們是耶穌的信徒,應該向祂學習,每次飯前,拿起食物,向天感謝,求主祝福,雖然不是企望有奇蹟出現,將食物增多或使餅酒成聖,至少這過程可以使用餐聖祭化。行聖祭最主要的態度是虔誠與專心。
飯後我會用少許開水涮碗,一手拿碗一手拿筷,慢慢轉動,用筷子將碗裡的細碎集中水裡,喝掉,碗就乾淨了。如果還不夠乾淨,就多涮一次,或者用熱水,這樣碗就不必洗了。不浪費食物、惜物、惜福、省水、不污染水槽渠道,減少工作,輕鬆愉快。如果那天食物較油膩或味濃,要多涮一二次,或者到晚上徹底清洗,才把碗筷蓋好,收拾起來。有時真是一二個月都不用洗碗呢。
最初我想到的是惜福、省水、減少工作……等好處,佛教自古就有這種生活禪,又叫浪碗齋。我多年實踐下來,把這淨碗過程看做是修行的一種,慢慢地做,耐心仔細地進行。如果把這種每日的修行提升一點,就可以看作一項「淨碗禮」,相對於在彌撒中的洗手、洗爵、洗盤,以及最後晚餐中耶穌為門徒的洗腳相比擬,這樣每頓飯中的涮碗淨碗就是另一種聖潔的禮儀,就是平信徒平常生活的聖祭化。
耶穌生活中的一言一行,在門徒信眾的眼中都成了祂對天主祭獻的部份,由誕生、割損、獻於聖殿、童年講道、受洗、曠野禁食、拒誘、退魔、招徒、傳道、宣講、治病、赦罪、驅魔、聖訓、平浪、增餅、步行海面、復活死人、行奇蹟、說比喻、立磐石、預言、顯容、進城、驅商、訓誡、哀京、最後晚餐、建立聖體、為徒洗腳、山園祈禱、苦路、被捕、受審、受刑、被釘、埋葬、復活、顯現、升天、派遣等,都是神聖的過程,都值得我們默想紀念。
我們是耶穌的跟隨者,是否也可以將我們生活中的言行,生命中的過程提升聖化呢?我們一生中其實也有幾件神聖的事,如領洗、堅振、和好、聖體、婚配、傅油等聖事。在生活中我們還可以選擇一些特別事項慎重地賦予其意義,就能使它聖祭化。
像每天的洗澡,如果與我們的過錯、情緒、脾氣、憤怒的淨化聯想一起,就是一種「淨身淨心禮」。如果能在戶外沐浴,浴前浴後還可以對天地禮讚,吸收天地日月的靈氣、電波、光照,再將自己已淨化的身心靈與上主的真善美連結一起,這真是純潔無邪的一刻呢!
除了洗澡之外,每天我們會經常洗手,每次洗手只使用很少的水,更好用穿了兩個小孔的水瓶(特別為水修行而設計的瓶子),水細細地流出來,洗手時耐心地、感恩、讚美、惜福、關懷缺水的地方,這就是所謂的「水修行」了。
大小解最好能在近海溪流或山林田野,最是自然,一切皆可回歸自然,回饋大地作為養分,為動物作食物,而不必困頓在化糞池內經年累月,既不會浪費,也不會污染。早上面海迎日為之,青龍黃河一泄千里,痛快;便後以水洗清潔,乾淨、徹底、健康又衛生,全身內外舒暢,這不是天地人合一的最好聖祭化修行嗎?
睡覺前虔誠地反省一天言行,有錯即悔,有恩即謝,有怒放下,有樂存心,並對上主全心信靠,祈求平安,這也是一種生活聖祭化的無形禮儀啊!
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生長老病死,行住坐臥洗,吃喝拉撒睡,大大小小事項,只要加點心思與虔誠,就能達到這生活聖祭化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