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珽蒙席口述
為為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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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勞苦和負重擔的,你們都到我跟前來,我要使你們安息。你們背起我的軛,跟我學吧!……因為我的軛是柔和的,我的擔子是輕鬆的。」(瑪十一28~30)
我出生北京,生長在一個世代教友的大家族中,而天主也降福了我家,因為我祖父的子孫中出了六位神父,六位修女;其中有三位是楊家坪「熙篤」苦修會的神父,其餘是教區司鐸(包括我)。
在我小學四年級時,老師要我們寫下自己未來的志願,我毫不考慮地寫下:我要當神父!我想是因為家中老是有神父、修女們進進出出,所以我也耳濡目染的受了影響吧!從此,這個心火再也沒熄過。
雖說我家全是熱心教友,但在我十二歲時提出自己有修道的想法時,卻沒有獲得大家一致的贊同。然而我並不死心,我明白只要信仰虔誠、握有家中大權的祖母同意,家中便無人能反對,於是我直接找祖母商量。當然,我獲得了祖母的支持。
當時,修道的條件嚴苛(像是家裡必須是三代教友……等),雖然我符合了某些外在條件,但當我告知本堂神父自己有做神父的心願時,卻被告知:「年紀太小!」就在此時,父親也因被派往上海擔任郵局總局長的職務,而須舉家南遷。祖母因為擔心我去了上海,換了環境,便不再有修道之心,所以堅持繼續陪我留在北京,直到我可以進修院為止。
學期結束,父親匯錢給我,希望我趁著暑假到上海探視家人,然而當我到了上海卻爆發七七蘆溝橋事變,使我再回到北京已是好幾年以後的事了。由於父親職務的關係,我們全家得隨著政府遷移,由上海而南京、而漢口。這一路下來,我每天晚飯後,總是一個人躲起來念玫瑰經,祈求聖母幫助我完成當神父的心願。
總算在漢口我有機會遇到當時的南京總主教──于斌,他讓我加入南京教區,成為修士,並送我進入當時漢口的大修院。記得當時為了躲避日軍的轟炸,每天吃完早飯後就得進入防空洞,時局真的很不穩。後來已遷往重慶的父親,擔心我的安危寄了機票給我,希望我能去重慶,但卻引起當時院長的不悅,幾經周折,待我拿到修士的證件前去重慶時,父親早已遷成都、又遷昆明去了。我雖一路跟隨卻總是慢一步,最後總算在昆明與家人團聚。
在昆明我再度遇到于總主教,他也豪爽地再一次送我進昆明的大修院借讀,只是好景不長,戰爭期間,大修院因面臨經費窘迫的困境,必須解散。我得到家人的資助,隻身前往越南的河內、海防,又經過香港到了上海姊姊家,住了一段日子後,我向姊姊、姊夫表明了自己修道的決心,最後他們支持我回到北京,進入石門大修院,總算我可以安定下來讀書與過修道生活。後來的郭若石總主教,新竹教區的杜保晉主教與賈彦文總主教都是我前後期的同學。
在學業告一段落後,我終於在1945年5月3日成為神父。晉鐸後,被派往小修院服務。後來共產黨來了,我們有三位神父奉北京田耕莘主教之命前往瑞士深造,其中一位就是我肝膽相照的好友,劉鴻蔭神父。兩年後,我獲得神學與教育心理學雙碩士,後來我又花了兩年的時間完成了深度心理學的博士論文。而劉神父也完成了雙法律博士學位(國際法和教會法)。就在我興致勃勃地從事臨床實習以累積經驗時,田主教對我說:「做神父要傳教,不能一直研究學問。」於是我們便被派往瑞士Basel教區的一個堂區服務。在那裡,我教兒童道理班,也組織了青年人的唱詩班,樂在其中。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五、六年就過去了,雖然瑞士人都很和氣,對我們很好,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有對華人傳教的渴望。中國是不能去了,我們便於一九五七年來到台灣,嘉義的牛會卿主教接受了我們。由於過去我們在瑞士傳教,政府給的薪水頗高,我與劉神父攢了不少錢,這些錢便成為興建主教座堂的經費,就在教堂完成後,我倆又奉調到中永和堂區,那是一九六Ο年的事。從此以後,我就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永和堂了。
回顧自己的聖召之路,對於聖召我有幾點想法:第一、我深深覺得聖召真是天主的恩惠。六十年的鐸職,若沒有天主的力量支持著我、若沒有天主的仁慈寬恕著我,我如何能走到今天?
其次,聖母瑪利亞是聖召的守護者,要請她為自己的聖召轉禱。在我漂泊的聖召之途上,心中總不免有懷疑自己前途而徬徨不已的時候,多虧自己有恭敬聖母的習慣,請她為我的聖召轉求。而聖母瑪利亞也真的隨時提醒我,垂顧我,不斷加強我終生奉獻天主的心志,直到現在未曾改變。
還有,家庭是聖召養成的重要場所,一個有信仰氛圍的家庭才能培育出聖召的果實。在我父親那個年代,當神父的條件是很嚴苛的,我家能出多位神父很不簡單,尤其苦修會的生活真的很辛苦,記得小時候,有一位在苦修會當神父的長輩不知道什麼原因來到家裡,我未曾聽他開口說過一句話,他只是點頭或搖頭來表達意見,我想他是太多年不曾說話,早就忘了說話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的教友家庭的信仰氣氛都比不上過去,教友們要多加努力才行!
最後,當然還要靠自己的堅持。基督要我們以祈禱來堅定信仰、堅持聖召,要如同聖婦莫妮嘉那樣熱心地祈禱。
我在永和堂已度過了四十五個年頭,這可能也是我工作的最後一站,我會盡微薄之力繼續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