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駿
數月前接到高雄教區司禮杜神父的來電,商討有關聖秩禮儀,因此得知高雄教區在六月三十日將有五位外籍傳教士要領受聖秩聖事,晉鐸成為神父。掛上電話之後,竟不自覺地想起自己十二年前的晉鐸情景,那美得像一首熾熱愛情詩篇的授秩禮儀,就像火焰一般悄悄燃起,把我的心再度燃燒起來,恍如梅瑟腳踏的西乃山,被天主的愛火點燃一般。
當狄總主教把盛裝著麵餅的聖盤和注入酒的聖爵遞給我時,他這樣對我耳提面命著:「請接受聖潔子民即將獻給天主的禮物。你要認清你將從事的工作,你的生活要與十字架的奧蹟相符合。」這與十字架奧蹟相符的「基督第二」該是如何的一幅見證圖像?用第四世紀尼森主教聖國瑞(St. Gregory of Nazianzus)形容保祿的話來說就是:「因為他師法基督唯妙唯肖,他靈魂的圖像竟和主的肖像互相混淆,好像已不是保祿,而是基督本人在他內生活、說話。」從我自己的晉鐸典禮開始,至此而後,在每一次參加學弟們或學生們的晉鐸典禮時,這艱難的見證邀請總是再次直逼我的眼前,並且邀請我迤邐不悔地去答覆:「我願意」。
這些羅馬的教堂就像美麗相框框出來的空間一般,在人類的歷史洪流中,向人們見證我們人生命核心的那一位。而這個景象常常觸發我去想起司鐸們的鐸職生命,它就如在紅塵眾生中的圓頂,是在這世俗裡一幅幅美麗相框鑲嵌出來的移動空間,以奉召捨棄一切,並在天主的愛中服侍世界的特殊生活方式向人們見證天主的慈愛。面對此情此景,我總會情景相涵地想起我在晉鐸時那終生無悔地答覆,而好幾次竟忘情地向著那覆罩所有圓頂的羅馬蔚藍天空喊出:「我願意!」
然而基督才是生命慶祝者絕對嚮往的優越典範,其作為一個慶祝生命者的最大特徵就是順服天主。事實上,除了耶穌以外,沒有人可以宣稱自己是一個真正慶祝生命的人,因為只有耶穌完全順服天主,以至於死,且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在十字架上。在十字架上,透過完完全全的順服行動,祂征服了死亡,重得了生命,成為具實的生命慶祝者。祂在十字架上捨棄生命,為能向所有的人敞開生命,並召叫人們去慶祝生命。基督的順服向每一位生命的慶祝者指出了這慶祝的最根本條件:對天主的順服。因此他該當是能夠聽從天主的聲音,並把他所聽到的,向那些參與慶祝行動的人們宣告出來。
面對此一核心職務,我們可以循著盧雲神父在《Creative Ministry》一書中的步履,向司鐸們出一個最基本的問題:作為一個慶祝生命,並挑戰人去慶祝生命的司鐸,他是否擁有一些禮物,可以與人分享?他是否真的比其他人更接近存在的根源?更深刻地體驗到人類的限度,但卻又對生命的自由懷有更大的渴望?事實上,除非司鐸真正體驗到此刻有些值得慶祝的事情,否則他無法成為一位真正慶祝的人。他不可能慶祝聖誕節,要是此時此地他沒有體驗到新生;他不可能慶祝復活節,要是此時此地沒有具體可見的新生命在他內重生;他不可能慶祝五旬節,要是他沒有經歷過那使大地更新的聖神降臨。如果帶領人們去接觸天主奧秘核心的人是盲目的、迷惘的,甚至是害怕去接近天主,害怕讓天主來更新我們,那麼又怎能成功地將人帶入生命的慶祝當中呢?
因此,「晉鐸」的意義就是體會及肯定以下的事實:一個已經跨過恐懼之牆的人,他因著活在與天主親密的交往當中,而心裡火熱,並且渴望向人分享這條通往天主的道路。因此,「晉鐸」確定了一件事:這個接受鐸品的人可以順服天主,聽從天主的聲音,並且明白天主的召叫,而向人們指出通往這條相同經歷的美麗道路。也因此,凡渴望引導人去慶祝生命的人,必然是一個祈禱、與天主和好、與教會和好的人。只有與天主有著親密關係的人,才能帶領人們去慶祝生命。
是啊!每當司鐸把人類勞苦所結的果實放在手上,並向天主伸開雙手時,我們相信天主必垂聽我們,並接受我們所獻上的禮物,使這禮物成為我們的生命之糧。就如同在司鐸日祝聖聖油一般,原本受造的植物油竟成了神聖的記號。這油被祝聖和祝福,乃是為了以嶄新的形式為人們服務。司鐸們何其有幸,竟以卑微的受造之身蒙天主召叫,成為祂的服務員,受召以司鐸的職務向人通傳天主的浩蕩恩情。如果我們能深悟箇中道理,那麼我們終將明白,天主召叫我們作司鐸,就是要我們如同基督一樣,成為會慶祝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