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組
前言
生命是一段旅程,無論文化種族、貧富貴賤,每人都涵括在這段塵世的歲月中。也許有人早下車,有人過站不停,有人可以一直到最後,但,終點卻都是一樣。
在我們的文化中,「過渡儀節」(rite of passage)非常重要,而這也正呼應了基督徒從領受洗禮到永恆生命的旅程中,特別是關於天旅神糧、告別禮和殯葬禮等傳統。
根據梵二《禮儀憲章》第81號的要求:「殯葬禮應能明顯表達基督徒死亡的逾越特徵,也要能夠適合各地區的環境與習尚。」
因此我們特別邀請幾位貴賓,來談談殯葬禮儀本地化的諸多面向,希望能在這個議題上,為大家提供一些可以實踐的真知灼見。請看本期的封面故事:〈渡〉
參與貴賓(按姓氏筆劃排列)
徐慧理女士:台北市萬大路玫瑰天主堂牧靈助理
郭文般教授:國立台北大學社會系教授
潘家駿神父:主教團禮儀委員會執行祕書
蘇立德神父:新北市林口天主堂主任神父
主持人:
趙榮珠女士:見證雜誌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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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榮珠(以下簡稱趙): 2011年10月17~21日,來自東南亞七國的代表齊聚台北,參加第十五屆亞洲禮儀論壇,研究在亞洲各國的文化脈絡中,基督信徒殯葬禮儀本地化的可能性和挑戰。我們在讀到該論壇的最後聲明時,發覺這是一項頗值得大家關注的議題,就是討論我們本地文化中「過渡儀節」(rite of passage)的重要性,而這也正是基督信徒從領受洗禮到永恆生命的旅程中,特別是關於探討生命終向、天旅神糧、告別禮和殯葬禮等傳統儀節的重要課題,於是就規劃了這一次的座談會,以示呼應。
隨著高齡化社會的來臨,殯葬禮的需求和重要性撲天蓋地迎面而來,如今殯葬禮亦成為家族團聚、親友聯結的一個機會,更是家人與天主、與教會重拾關係的一個契機。
而我們的出發點是出於人人都會走到、毫無例外的終極關懷為主,看看身為基督信徒、可以怎樣陪伴、關懷人生末刻的信友、親戚、和家人,如何幫助大家向身邊的人說再見!
在梵二《禮儀憲章》第23號有關「本地化」指導原則:「為保持優良傳統,並同時開放合法進展的門戶,對應修訂的禮儀各部分,時常需要先作神學、歷史及牧靈方面的詳細研究」。
所以,希望能透過在座的每一位來看看:在台灣,天主教的殯葬禮儀中,本地化必要的元素有哪些?也請略述我們印象最深刻的殯葬禮儀體驗?並看看可以如何在今日教會的殯葬禮儀中呈現?
另外,因為根據《禮儀憲章》第81號的要求中特別提及:「殯葬禮應能明顯表達基督徒死亡的逾越特徵,也要能夠適合各地區的環境與習尚。」讓我們一起看看:在現行的天主教殯葬禮儀本地化方面,有哪些部分添加了一些因素是值得保留並發揚光大?有哪些尚待強化?在諸位具體的牧靈經驗中,曾經碰到什麼樣的瓶頸與困境?讓我們先聽聽蘇立德神父的看法。
蘇立德神父(以下簡稱蘇):我目前在新北市的林口本堂服務。諸位知道林口有個很大的醫院:長庚醫院。
長庚醫院有來自全省各地的病人,他們常常會打電話問我:「神父!您可不可以來一下長庚醫院?」有時中午剛剛休息一下,電話就響了:「神父!您在嗎?」我當然在啊,不然電話是誰接的?對方有時會說:「神父!我頭疼!」頭疼不是該找醫生嗎?怎麼來找神父?!幾乎各種的痛,都是先找神父,直到進入臨終的時刻,也還是找神父!
我們的教友很依賴神父,因為他們需要神父為他們施行聖事,特別是在進入生命中的「過渡儀節」時,也就是進入這個需要「邁過」的儀節;但這個「過渡儀節」並非是臨死前才開始的,而應是在病重時就要開始天主教的這個儀節了。
此時,我們會看到家族中的每個人,無論男女老幼,都聚在一起,而從這時起,神父幾乎常常都會去看這位病危的教友,有時一個教友甚至接受了三次的病人傅油聖事。
比較不方便的是:因為我是外國人,我們在菲律賓時,看到的過世教友,都是已經化好妝,非常完美了。因為在剛過世時,我們是不能去看的,只有在禮儀公司為亡者化完妝後,才許可去看亡者,那時的亡者已可以親近了。
但是,記得我在高雄時,往往是晚上11點半,接到電話:「神父!您昨天傅油的那位已經過世了,他現在需要您來!」好吧!我就去。當時我還年輕,大家都在停屍間外面,他們請我進去,哇!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一具遺體停在那兒,那真的是我這輩子的一次「文化衝擊」(Culture Shock!),而且是個十分驚恐的經驗!我第一次在晚上快12點時,與一具遺體同在一個屋子內!
30分鐘後,家屬們說:他們不能動那具遺體,因為要避邪,所以需要一位神父先來降福。好!我照做了。然後有一個巨大的、黑色的棺木慢慢的從黑暗中移到太平間來,那又是件很恐怖的經驗,所有的親屬全跪下了,這時他們要神父降福那具棺木,因為要「入殮」了。
當時我搞不懂什麼是「入殮」,於是有人告訴我就是把遺體放入棺木中,「入殮」對我而言,非常難以接受,因為你看到一具遺體在那兒,然後移入棺木中,我覺得那真是一種折磨,我猜對家屬而言一定也是,親屬眼睜睜地看到自己心愛的親人,被人笨重而不細緻地放入棺木中,真的是一大酷刑。而難道這也是台灣的文化之一?
之後便是殯葬禮的進行了,也有許多不同的模式,有些是按教會的習慣進行,大部分的教友也都會按神父的指示來做,也有是按禮儀公司的儀式進行,還有一些是按照更隆重的道教或佛教的民間方式進行。當然神父會一直陪伴他們,從逝世到入殮到火化、到移入靈骨塔或墓地。
最重要的是,在這整個過程中,教會常常都陪伴在亡者的家屬身邊,每當有喪事、或任何痛苦的事件發生,教會就在那裡陪伴著家屬慢慢成長。我第一次在這裡看到:每當家中有人過世,大部分的家屬都會要辦告解,菲律賓就沒有這樣的習慣,可以說這是我們台灣教會中最美的時刻。
潘家駿(以下簡稱潘):在談到天主教殯葬禮儀本地化的必要元素之前,我先要對所謂的「本地化」做個澄清,「本地化」是教會所使用的一個專有名詞,拉丁文是「Inculturatio」,英文譯名為「Inculturation」,中文譯名有本地化、本位化,趙一舟神父則把它翻成「文化互融」,也就是兩個文化的相遇。
但要注意的是,我們從信仰角度來講,信仰並不是一般的文化,所以這就不是很單純的只是兩個文化相遇的問題而已。
「本地化」(inculturation)一詞是在1973年,由曾在紐約任教神學的基督教傳教士G. L. Barney創造出來的。他是從在偏遠地區傳教的經驗和脈絡中提出這個字眼,強調基督的啟示和所傳遞的訊息在文化互融的整個過程中的必要性。Barney提醒他的同工們,在將超文化的福音要素融入(inculturating)一種新的文化時,它們的本質不應該被取消,也不應該被扭曲。
在天主教會內最早使用這個字的是耶穌會。1975年耶穌會第32屆總大會,論及在一個地方教會內傳播基督信仰時,如何讓基督降生在那個本地文化裡面,他們就採用了這個字。
1979年教會正式的文件,如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在文件中,也使用了這個字。他說這個新的字,非常恰當地表達了降生成人偉大奧蹟的一個要素。後來在他的有關教理講授的勸諭〈catechesi tradendae〉中,他也特別提出,教理講授應該具有一種降生成人的幅度,意思是「教理講授員應該知道教理講授必須在不同的文化和場合中,取了血肉。」透過降生成人的奧蹟,天主聖言取了人性;透過降生成人的過程,那作為一種宣報福音的方法的教理講授,也獲得了文化的表達。
教會因處於不同的文化中,所以如果我們很認真地活出我們的信仰,也活出我們的文化,那麼本地化是必然的、是自然的,並不需要太花心思去刻意地本地化。而殯葬禮儀本地化,就是要透過殯葬禮讓基督與我們相遇;在殯葬禮中,我們要想怎麼樣透過文化的表達,把基督的信仰呈現出來。
梵二之後,一直在談本地化,但當談到本地化時,我們很容易只想到自己的文化,而忘了教會的信仰說了什麼,禮儀說了什麼,這會讓所謂的本地化傾斜,因為我們對自己的信仰或教會的歷史,包括信仰的歷史,禮儀的歷史等等並不那麼清楚。所以在談本地化時,基本上要注意以下三個原則:
一、教義原則:
在殯葬禮中,我們要與亡者一起感謝天主賜給他/她這一生的生命,所以整個禮儀核心是天主,然後透過殯葬禮儀也讓我們經驗到基督的逾越奧蹟,這是殯葬禮中非常重要的。
殯葬禮中,無論是守靈、守夜、入殮禮或殯葬彌撒,甚至是告別禮、家祭、公祭,直到火化禮、安葬禮,這當中有些已是我們本地化的禮儀,如「入殮禮」在羅馬的原典裡是沒有的。
我覺得入殮禮的表達相當不錯,禮儀的經文能讓人經驗到復活基督的逾越奧蹟;還有家祭、公祭,因為在我們的文化中很重要,所以我們也把它編進禮書中。
問題是,家祭、公祭與我們的信仰,與教會的禮儀是兩回事,是脫節的,所以家祭、公祭在告別禮後,好像是另外一件事情,變成是葬儀社的事情。這是我們可以討論的一個議題,怎樣透過家祭、公祭,讓我們也經驗到基督的逾越奧蹟,讓它更具信仰的意涵。
關於另外的文化原則和牧靈原則,等一下再補充,這三項原則是我們在本地化時要思考的。
趙:非常謝謝神父的分享,後來再請您做補充,接著請萬大路玫瑰堂的牧靈助理慧理做分享。
徐慧理(以下簡稱徐):我想從回顧自己參加過的殯葬禮儀開始。
對我來說,喪禮,是一種回家的管道;我的信仰讓我知道,是回天家。我的祖母和外婆,分別是從台北和台中的醫院回到南投鄉下,在三合院中搭棚子舉行殯葬禮,這是一種「回家」的感覺。
後來過世的大舅舅也一樣。每天晚餐後,神父就帶著教友來舉行彌撒和念玫瑰經,講到這裡腦中都有了台語版玫瑰經的旋律。我的親人中,小嬸嬸的葬禮是以佛教儀式舉行,一些朋友也是採用一般民間儀式,所以我都參加過。
小時候覺得這樣的場合總有「機會」看到很多平常不太容易見面的親人。因為家族大,從很小就開始參與親人的喪禮,對於接近遺體並沒有什麼恐懼,進入太平間、火化後的揀骨,我都參與過。
對我來說,親人的過世,並不是消失,而是另一種形式的存在。悲傷則是來自與親人互動的回憶和思念,比如睡覺時奶奶不在身邊,沒有大大暖暖的身體可以抱,早上沒有外婆來叫起床的聲音。
小時候很多人都說,如果看到辦喪事,要避開不要靠近,而我的家人從來沒有禁止過我。所以在看到殯葬禮儀時,特別是在路邊看到,就會很想靠近,用各種方法經過,去看看那個亡者的相片,人長什麼樣子,看看正在演什麼戲。雖然因為不是喪家親友,靠近的機會不多,但基於好奇心,讓我有機會知道各種殯葬儀式,為亡者赴陰間的「燒魂轎」、亡者靈位旁的招魂幡、為亡者黃泉路上照明的腳尾燈、過路費、腳尾錢、路上的糧食腳尾飯,與七魄和輪迴有關的做七。
去(2011)年底,我回鄉下參加一個九十多歲長輩的喪禮,應該是道教吧,還有一種很有趣的法事,在出殯的前一晚,有三清師祖召喚亡靈,為他誦經,有「走赦」儀節超渡亡魂,在傳統樂器的伴奏聲中,道士手持紙做的馬、走路、奔跑、過橋、餵馬喝水的劇情,是很長的一齣戲,帳幔旁掛的都是繪製的各種孝子的故事,所有親人圍繞、團聚在旁邊參與這樣一場法事。
殯葬禮儀是讓亡者的親友透過各種方法,表達對亡者的思念、為亡者前往的世界進行安排,也是為了表達自己跟去世親友之間的關係。本地化對我來說有一個重要的元素,就是對亡者和他的家人親友的認識,也就是「關係性的建立」。
在萬大路玫瑰堂,平均一年大約有8到12台的殯葬彌撒,亡者有中年的、年長的,有一直都進堂的教友、也有很久未進堂的教友。這幾年來,堂區的喪禮服務小組很有效的協助神父對喪家的陪伴和禮儀上的安排,讓大多數的喪家都能感覺到安慰。這個喪禮服務小組根據多年的經驗、禮儀的精神和流程動線等等,已經討論出合適本堂禮儀空間的布置原則,如桌寬、花籃高度等等。
而我們認識亡者多少、認識這家人多少,將會影響我們對這一家人能有多少的幫助,這是我所說的關係的建立。在殯葬禮儀的佈置上,曾有一個教友過世時,她的女兒與禮儀公司討論教堂的布置,結果就跟殯儀館一樣,完全看不到祭台。
於是我和這位孩子分享,她的父母來教堂幫忙時,一起來的媽媽因為身體不好,都會在我辦公室等待爸爸,我認識她。我相信家人願意在教堂為媽媽舉行禮儀,也一定是知道她對信仰的依賴。平常爸爸媽媽參加彌撒時,總能清楚看到十字架、祭台,還有代表耶穌基督的主禮神父。所以,我們教堂的建議是:希望媽媽的殯葬禮儀,能保持這樣的信仰和依賴,可以把花布置在其他地方,好讓媽媽能夠繼續在這很神聖的空間走完她的最後一程。後來這個女兒接受了建議,做了一些佈置上的調整。
除了布置上的經驗,教會早已提供殯葬禮儀和追思禮儀的資源,重要的是教友培育,如同信仰成長一樣,在加強殯葬禮儀本地化的研究之外,能有系統的培育教友對已有的殯葬禮儀的認識和反省,特別是已有儀節的由來、主要目的和精神,以及殯葬追思禮儀經文的分享和體驗。我知道那些追思禮儀中「七七」的經文是很美的,再加上如果平時也建立互相關懷的習慣,我覺得這樣能夠使我們很自然的關心和安慰處於悲傷中的亡者親人。
趙:看得出慧理有很豐富的堂區牧靈經驗,而且也有獨到的見解,她認為本地化是一種關係的建立…。接著我們聽聽郭文般教授從一位社會學家的角度,如何看待教會的殯葬禮儀。
郭文般(以下簡稱郭):其實社會學家是不懂禮儀的,在接到這個座談題目時,我找出一位學妹(李秀娥女士)的書《台灣的生命禮俗-漢人篇》(台北:遠足文化出版社),她在寫天主教部分時曾打電話問我,我說:「我不行,我們天主教的婚禮或喪禮都有一套非常嚴謹的、制式的程序,最好妳到一個天主堂去,把資料都拿到,更好也參加這樣的禮儀。」她成書後送了我一本,這次我約略的翻閱,發現整本書最重要的就是喪禮(佔80頁),其他有出生禮、成年禮、婚禮(佔50頁)、壽禮。從她的資料收集,在台灣漢人的生命禮俗中,喪禮是那麼重要。
我自己對天主教的葬禮是有偏好的,也有過其他宗教葬禮的經驗,但不多。我的出生背景,整個親族都屬於非常嚴格的清教系統的教會。記得我祖父出殯時,他的棺材是放在教堂外的,遺像和所有親友在裡面追思禮拜。到了我祖母出殯時,不僅棺材在外頭,連像片也不准帶了,所以是非常嚴格的清教徒,和蘇神父剛才講的完全是兩樣。
後來岳父的葬禮是在萬大路舉行的,交給他們做的非常完美。我岳父家都是天主教家庭。我的父親比較特殊,因為有那樣的背景,我的叔父、姑媽共19位,我自己4個姊姊,只有我是教友。父親臨終前,我請嘉義聖馬爾定醫院的朋友帶著神父去,幫他重新付洗。
但是在面臨那個關卡時,我們甚麼都不會。剛剛蘇神父提到的很多場景,台灣大多數年輕人其實也都不會,到時候就聽老一輩的七嘴八舌,看誰大聲。我還聽說過民間的葬禮,禮儀師在臺上拿著麥克風和底下的人意見不合,憤而離席的都有。
我們當初也是慌了手腳,我後來寫了篇文章寫這個事,因為在嘉義教區有個禮儀服務小組,他們馬上整個接過去,親屬們就能夠很快放鬆下來面對家人的離世。
面臨這樣的事情,是會亂成一團的,亂到自己不知道在幹什麼,但因為有禮儀小組接手,馬上進入天主教禮儀的軌道,很快有個靈堂,很快處理,我姊夫中有一位是道教的禮儀專家,從頭到尾他扮演一個女婿角色,他就說你們天主教非常好。之後一些非教友的鄰居朋友也說,將來也希望這樣辦。
我非常喜歡天主教的禮儀,基本上沒有太多意見,只是外教親戚朋友來時,有時會讓他們不知所措,又沒人理,或站或跪,搞的他們心煩意亂,不過這些都是比較次要的。
禮儀本地化在我的理解是,我們必須要進到較高層次去看到底要表達「什麼」,那個「什麼」是真正重要的,並不是在民俗禮儀的細節上去本地化,而應是去面對那些細節背後的東西。
比如台灣人對死亡這件事的莫名恐懼是真實的,教會得處理這個;又比如台灣人對人與大自然間透過陰陽五行的觀念所理解的聯繫,這種聯繫會出來許多儀式,那些儀式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背後那套陰陽五行的觀念,教會禮儀該怎麼辦?
潘神父講的很好,用我的話說,就是「主與從」。我覺得教會要有自信去轉化所有本地禮儀背後沒有解決的個人的、心理的、社會的、信仰的那些因素,用教會的信仰、禮儀的方式把它吸納轉化,有些乾脆割斷都沒關係。但要很清楚,而不是枝枝節節的去作,這樣很可能把人家忘掉的,我們去提醒人家注意,我覺得這樣的本地化是沒有意義的,以上是我很粗淺的看法。
潘:我先回應郭教授說的,有些外教朋友渴望在天主教舉行殯葬禮儀,我們確實有特別為非教友準備的殯葬禮儀,在今年或明年我們會出版修訂版的殯葬禮典與追思禮典,也會把為非教友的殯葬禮儀編入。
剛才提到棺木不准放在教堂內,以前教堂會做個「立安所」,即假棺材,就是用兩個長跪凳,一塊黑布上面放個黑十字架。現在教會不准用立安所,而是鼓勵盡量在教堂舉行殯葬彌撒,而且把棺木抬進教堂裡。
我再補充剛才說的三個原則,一是教義原則,現在談談另外兩個原則。
二、文化原則:
梵二大公會議的禮儀憲章已注意到,文化在禮儀形成中所扮演的特殊角色;但這問題在初興的教會就開始了,如東方教會、西方教會,都是與文化相遇後所產生的結果。
事實上,東方教會是非常豐富的,「東方」只是一個統合的名詞,它包括了拜占庭禮、西敘利亞禮、亞美尼亞禮、衣索匹亞禮、哥普特禮及Maronite禮等;而當我們說「西方」教會時,也是一個統合的名詞,它包括法國禮、西班牙禮、米蘭禮、羅馬禮等等。所以,西方教會也不是羅馬禮獨為一尊。
因此,梵二《禮儀憲章》就已經特別注意到了,文化在禮儀成形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這種文化對禮儀的影響,有時是積極正面的,但有時卻是負面的。即文化的一些負面要素可能會模糊了禮儀的舉行,而讓人看不清聖事與禮儀的本質和目的。儘管如此,梵二的立場還是鼓勵本地化,並不因文化帶來的消極因素就去阻擋。
禮儀的革新不能置文化要素於度外,而禮儀適應也只能被放在本地化的架構當中才能夠被理解。事實上,面對文化對禮儀所可能帶來的消極影響,我們現在已經有足夠的禮儀原則和標準來確保基督徒敬拜的完整面貌了。
在禮儀本地化的過程中,文化模式扮演了一個決定性的角色。當一個地方教會活生生地意識到她自己文化模式時,她必定會消極地回應外來的文化模式。因此之故,如果一個禮儀的文化模式與地方教會的文化模式在本質上具有相異性時,那麼就要展開適應及本地化的過程。
剛才慧理講的很好,整個禮儀中心還是在天主,祭台該清楚表達出來,我們是與亡者感謝天主賜給他生命,我們也是透過這個禮儀與基督相遇。其實任何禮儀都是以天主為核心,婚禮也是,但如果我們不了解,婚禮中就會出現「你儂我儂…」這樣的歌,沒抓住核心,殯葬禮也一樣。
當棺木移到祭台前時,怎麼放?亡者的頭朝向那裡?事實上,這不是禮規,而是文化的問題。在西方文化中,亡者的頭是朝向教友,腳朝向祭台,神父則相反,因為教友活著時是參與彌撒,神父是主禮彌撒。
所以當禮儀透過傳教士挾帶的西方文化傳來,就產生衝突了,也就是在我們家祭、公祭的文化裡,如果亡者的腳是朝著祭台,到了家祭、公祭時,亡者便背對著教友,因此有些教堂到了家祭、公祭時,就大費周章的把棺木轉過來。
基本上這是一個文化的問題,我的建議是,若為適應我們的文化,那麼一開始就頭朝祭台,腳朝教友,整個告別禮、家祭、公祭都解決了。我曾在法國南部鄉下參加過一個殯葬禮,法國也是各地有不同擺放棺木的方式,那次的棺木是與祭台平行而放的。
所以當地方教會意識到本地的文化模式,若與自己的文化模式相反或不適應,那麼就會開始產生適應的過程。
三、牧靈原則:
梵二後在談禮儀牧靈時,最大的原則是,禮儀怎麼幫助信友更完整的、有意識的、主動的去參與禮儀。換言之,當我們在做殯葬禮儀本位化時,也要注意牧靈原則,這當中很重要的是禮儀的培育。
例如「七七」的概念,這是從佛教來的,而在我們的追思禮儀中列入了「做七」,確實滿受教友的歡迎。我們的經本把「做七」予以基督化、福音化,這是一個從死亡到復活,從傷痛到治癒的過程,所以在禮儀、信仰、甚至社會學上,都有很深的意義。如「頭七」面對耶穌的死亡,到「七七」新天新地,祂要永遠消除死亡,這整個過程是治癒的過程。
教友的培育夠嗎?從我的牧靈經驗來看,當教友在「做七」時,若不解釋清楚,難保教友們存在的是民間信仰的概念。
主教團禮儀委員會也一直在討論「七七」,就是未來經本中還要不要列入?如果我們以正面積極的、從死到生的意義來看,這是有保存的價值。可是我們要用什麼方式來保存,還是用這個名稱嗎?道明會前會長黃金昆神父就提出來,在我們信仰中,「做七」是非常佛教化的,或許我們可以採用耶穌3天復活,用3天;或教會有意義的7或8,一週的第一天基督復活;或40;當然「百」在我們文化裡面是圓滿,我們也可以採用。
這些是在我們文化中,具有信仰意涵的,我們是不是可以用這些數字來作為「做七」的過渡過程?是不是可以做這樣的適應?而不是用「做七」原始的意義?以上是我所提的三個原則。
郭:我分享心裡頭一直揮之不去的一些感覺。
一、記得于樞機過世後,有位樞機的好友金克明先生出版了《于樞機紀念專集》,書中提到樞機去世後,他作了一個夢,樞機出現在他面前,全身發冷。他醒後感到非常不安,於是為樞機燒了一床棉被,之後樞機就未再入夢了。
另外,我一位朋友太太的姐姐,是高雄的教友,前幾年過世,母親還健在。每年他的姐姐忌辰時,母親總是準備很多東西,用自己的方式去紀念亡者。總之,我發現周遭一些天主教的朋友,他們還是受著傳統信仰根深蒂固的影響。
我還聽說在各地的天主教公墓,清明掃墓時禁止燒紙錢,但是都無法禁止。其實上述種種現象相當普遍。或許我們可以說他們還沒有被聖化,仍保持迷信。但從社會學的角度觀察,也許有一些很深的東西,我們的信仰或禮儀沒有處理到。至於如何做?我不知道,有待深入地反省與探討。
但是教會去禁止一些根本禁不掉的東西,就教義的角度,是一種忠於信仰的表現;然而從牧靈角度看,卻是相當愚蠢。為什麼?因為很多人成長的環境如此,如果不去做,會害怕、不安,但是去做,又會被教會指責,所以只好與教會漸行漸遠。
二、在偶然的機會,聽到教外人士談論教會的殯葬禮,整台彌撒都是天主,只是偶爾提到亡者。當然對教友來說,人去世後,靈魂可能去煉獄,甚或至天堂,是值得喜樂的事,所以亡者與天主的關係最重要。可是我們看漢人的葬禮,多是以亡者為中心,並用許多儀節去尊崇死者;因此談到殯葬禮儀本地化,此點也是可以思考的方向。
三、在教會殯葬禮儀的過程中,我個人對家祭、公祭最有意見。為什麼?彌撒大祭隆重的結束,已是一個完美的句點。之後再來家祭、公祭,似乎表示有甚麼還沒有處理好,彌撒解決不了的,由家祭、公祭來解決。類似的情況,在中華聖人的彌撒大典中也一樣,彌撒結束後,再舉行一個中國式的禮儀。讓我感覺好像在說:彌撒效力不足,得用本土的禮儀來補強。
如果家祭、公祭放在葬禮彌撒之前,我還可以理解,但是彌撒之後,應是一個圓滿,再舉行其他禮儀,好像真是沒完沒了了。
四、漢人的喪禮,按《禮記》的記載,喪服以親疏遠近分為五服(註),亡者的親人在喪禮中也有不同的角色扮演。因此,從儒家傳統的角度,在喪禮中透過具體的方式如穿何種孝服、扮演什麼角色,以辨親疏。可是教會的殯葬禮儀中,親疏是不太區分的,而且教友也沒有任何角色。
剛才諸位的發言提及殯葬禮儀是一個家族的集合。除此之外,教會也可以思考如何在喪禮中將親疏的關係與角色的扮演呈現,例如禮儀中的諸聖禱文,孝子念什麼,孝女念什麼等等。如此一來,每個人的位置清楚,次序也就出來了。
教會認為每一個人在天主面前都是平等的,但是對漢人而言,親疏遠近非常清楚。因此談到殯葬禮儀本地化,這一個觀念可以納入思考。一方面不違反信仰,同時也表達天主教對傳統背後原則的重視與尊重。當然這些都可以討論與溝通。
趙:郭教授講到教友在殯葬禮儀中沒有角色,我想到從搜集的一些資料,如〈香港教區的新殯葬禮儀強調本地化〉一文中,有位恩保德神父提到來參加禮儀的人,和這個禮儀似乎沒有關係,教友只是坐在一旁,而參與葬禮的非教友往往不知如何是好。
他同時呼籲神父不要責難為了安排家人的葬禮才主動接觸教會的冷淡教友,因為這是他們再慕道的機會。也提醒神父慎言和小心選擇聖經章節,以免非教友因誤解禮儀而產生尷尬或反感。
接著請蘇立德神父從自己豐富的牧靈經驗中,提出一些建言。
蘇:林口堂區如果有教友過世,全堂的教友就會立刻動員,前去拜訪、安慰傷慟的家屬,並主動安排整個殯葬禮儀。因此到了舉行殯葬彌撒時,是一個慶祝的高峰,此刻將傷痛、勞累、辛苦、感恩…,全部在彌撒中交託、奉獻。
其次,我對本位化的看法是「It is an art rediscovering God in the culture of the people」,本位化是一種藝術,是重新發現耶穌在人的文化之中,而不是在文化之上。
本位化的聖經基礎,我們可看舊約,梅瑟在曷勒布山上,看到荊棘為火焚燒,他要前去觀看時,天主對他說:「不可到這邊來!將你腳上的鞋脫下,因為你所站的地方是聖地。」(參出三1∼5)
由此可知,梅瑟在到曷勒布山之前,天主已經在那裡了。所以,天主教到台灣之前,天主已經在台灣文化之中了。因此所謂的本位化,不是借西方的文化放在我們的文化、禮儀中,而是在我們自己豐富的文化中發現天主,並在每天的生活中看到基督。
最後是,我告訴教友不要在晚上十點以後死亡(大笑)。雖是玩笑話,但是我要表達的是,有些教友對信仰的了解不夠深入。他們認為人去世後,靈魂還在四周遊盪,一方面擔心亡者無法安息,再方面生者也會害怕;所以希望神父能立刻前去為亡者祈禱,甚至半夜三更把神父從睡夢中叫醒,其實不必如此,早上去就可以了。
所以本堂神父要做好信仰培育,幫助教友對信仰與禮儀有正確的認識,自然就不會有一些迷信的想法與行為了。
趙:蘇神父提出一個重要的概念,本地化不是從外面把福音、基督置入我們的文化中,而是在自己的文化中、發現天主早就存在了的元素。本地化是一種藝術,端看我們如何在文化中看到天主的臨在。
請問慧理在自己的牧靈經驗中,是否曾碰到些瓶頸或困境?
徐:困境永遠都會有的,只是看自己如何去面對?我認為重心還是要放在教友培育,就連我自己都需要不斷地繼續學習。
談到殯葬禮儀,其實我常會希望躺在棺木中的是我,因為那真是一個生命的圓滿。這整個過程可以幫助教友透過禮儀經文、聖經,以及彼此的分享、安慰、回顧…,建立參與者與亡者之間的關係。至於如何做?則是我們應該要努力加油的,如果能達到上面的期許,相信任何的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有教友與我分享,他們參加一般民間信仰的喪禮,覺得十分吵雜不舒服。我的回應是:因為亡者的親友目前必須以這種方式,才能感到安慰與平安,記得潘家駿神父的教導,他說學習禮儀上的專業,並不是用來拒絕或阻止別人,如果非得這樣,才能感到平安,那就先這樣吧!我想,因為此刻他們還不認識天主,而這就是我們福傳的機會,也是我們每個基督徒的責任。
趙:謝謝慧理用這麼正向積極的態度,來看待在工作上碰到的一些困境。現在開放在座的來賓提問。
來賓1問(聖方濟沙勿略堂信友):我常在殯葬彌撒中領經,有件事讓我非常困擾。就是在成聖體聖血時,因為民間信仰者在參加葬禮時,只跪拜自己的長輩,但是參加我們的彌撒,成聖體聖血時,請他們跪下,他們不了解是跪拜基督,特別亡者又是晚輩時,讓他們更是不明所以。所以在成聖體時,應該請來賓站立或跪下?
蘇:如果參與彌撒的人有百分之五十是教外人,我會事先交待司儀,可以請大家肅立;如果大多數是教友,可跪可立。其實我們的彌撒是站的禮儀,而不是跪的禮儀。
來賓2問(耶穌聖心堂信友):今天的座談沒有談到煉獄。我的親人過世,我與非教友分享時,每當提到天主教的信仰認為死亡不是結束,而是另一段生命的開始,對方都會深感興趣。
記得我九歲時,父親過世,母親每天在父親遺像前念早晚課,一念就是十年,子女也自然而然的跟著母親一起念。
就是因為有煉獄的觀念,所以母親持之以恆的為父親祈禱。至於父親何時到天堂,我們不知道,都交托在天主手中。但是沒關係,多餘的祈禱可以轉給父親想要代禱的人。
天主教信仰有關死亡、煉獄、天堂的觀念很好,可以與旅途中的教會結合,幫助教友更勇於面對死亡。所以煉獄該多強調。
其次是神父提到作七,我認為非常需要,不是要跟著民間信仰,而是不斷地為亡者祈禱。不但作七,而且在每年亡者去世的日子,為他追思。
潘:我還是要強調,天主教的殯葬禮是以天主為中心,但並不是就忽略了亡者,而更是呈顯出亡者作為基督徒的身分,以及我們與他/她一起向天主所表達的信望愛三德,整個殯葬禮的核心精神就如大德蘭的「悼亡詩」中所說的:「天主,請把我拉近祢的身邊,讓我更接近我所愛的人,因為他(她)跟祢在一起。」
提到煉獄,我順便回應郭教授提到教友夢到于 斌樞機的例子。我們知道有些教友的信仰需要再培育與淨化,可是有些人就是在民間信仰的環境中成長,自然會接收他們的一些想法。因此,在我面對這些教友時,我會將之轉化到信仰的層次。
談到煉獄,在煉獄是對天主的渴望不能滿足,所以要在煉獄中必須不斷地煉淨,有天可以升天堂,和天主面對面,此時和天主的關係達到圓滿。
我們相信諸聖相通功的信仰,因此在煉獄中靈魂的缺乏及不圓滿的訊息,會讓我們轉化成我們所能理解的缺乏:譬如:「我冷,我需要溫暖!」「我饑餓,我需要飽飫!」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會鼓勵他們為煉獄的靈魂祈禱、唸玫瑰經,奉獻彌撒,後來,他們也就沒有疑惑了。
總之,我不會一口否定他們,說他們迷信,而是慢慢地引導他們,轉化到信仰的層次。
趙:沒錯,我們在生活中常會碰到一些令人困擾的情境,需要被回應、安慰,這是人性的基本需求。
來賓3問(聖方濟沙勿略堂信友):我本身是殯葬業者,這個產業應以人為本,因此需要多放些心思在家屬的心理層面。請問談到臨終關懷,從本地化的角度,在心理方面,有沒有哪些更好的方式可以加強?
郭:我不建議直接去處理心理層面的問題,這是信仰要去面對處理的。如果我們禮儀的精神都活出來,基督降臨在禮儀中,進入人的身心靈中,心理的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關鍵當然是,禮儀的精神必須充分展現出來。
潘:事實上禮儀只有一個小時,剛才蘇神父已作了清楚的說明;當病人生病,以榮總為例,立刻就有神父、志工前往拜訪,到了病危,臨終助禱團也會去安慰、祈禱。換句話說,經過這一連串的關懷,才會帶到禮儀的高峰。
所以說禮儀是教會生活的高峰與泉源。譬如我們爬山,如果沒有爬山、一步一腳印的過程,只是用直昇機直接放在山峰上,不會有「頂峰經驗」。因此,禮儀是慶祝,慶祝整個教會的生活,在禮儀當中表達亡者、參禮者和天主的關係。
來賓4問:一般教友還是會受到大環境的影響,認為死亡之後不能馬上移動,需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冰存,否則會感到不安、害怕。我就看到一個虔誠的教友家庭,親人過世,助禱團、神父都祈禱過,還是堅持要等八至十小時才能搬動大體。請問碰到這種狀況,該如何和親屬溝通?
蘇:我的父母兩年前先後過世,兄弟姐妹有些感應,認為父母還在,例如看到蝴蝶等等。我告訴他們,父母不會變成蝴蝶,他們現在已十分快樂的和天主在一起了。而且,父母愛我們,他們不會傷害自己的子女,所以我們不需要感到害怕。
因此,為每位天主子民,彌撒是他與天主、他人關係以及工作最寶貴的時刻,他把一切都放在這裡,死亡時刻也是如此。因此,所有的一切都在彌撒中了。
潘:我想從自己的生命經驗做點分享。在我尚未領洗前,高三那年,參加了于 斌樞機的殯葬禮,深深的被吸引,發現世上有這麼美好的東西。於是我開始敲天主教信仰的大門。那次殯葬禮也解決了我生命中不少的問題。
我從小的生命教育,死亡就是恐怖的、令人害怕的。我家在士林淇哩岸,後山就是一大片的墳墓。每當有人出殯時,我就一星期都睡不好。所以,當神父後,就思考要如何解決這些問題。感謝天主,我現在是個殯葬專家。好多壓在我身上被民間信仰所束縛的重擔,在信仰中都被淨化了,這是天主所賞賜極大的恩寵。所以我現在比較有力量對深受民間信仰影響的人士做回應,因為我的生命就是最好的見證。
郭:最近聽到傅佩榮教授的演講,他在考證孔子的職業是什麼,很有趣的是,答案是殯葬禮儀師。其實閱讀中國的古籍,可看出漢人對禮儀一事的重視。因此,天主教在與中國文化進行文化交融可說是得天獨厚。
基本上,我個人非常喜歡教會的禮儀,但也相信在本地化方面,教會還有許多努力的空間。
徐:在我的生命經驗中,透過禮儀聖事和天主相遇是最圓滿的。如果能更深地明白,在這體驗背後的永恆價值,相信能夠服務和分享,就會是我信仰生命中的附加價值。
趙:我們很慶幸在我們文化中具有大自然、宇宙以及與亡者之間交溶的一種神聖感,如果能在信仰中將這些美好的元素發揚光大,並影響周遭的人,相信會為社會帶來一些更親近天主的美好結果。謝謝大家!
註:服制按服喪期限及喪服粗細的不同,親者服重,疏者服輕,依次遞減,分為五種,即所謂五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