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慕特
過年期間回到內人娘家餐聚,內姪興奮的拿出台北教區暑期營隊的大合照分享。從未有過營隊經驗的他,煞有其事的回憶著:「沒想到短短三、四天的活動,最後一天居然大家會這樣捨不得離去,而我,也就這樣地留下了我珍貴的男兒淚!」笑的我們真是不能自己!
受到營隊服務員阿福大哥音樂才華的影響,內姪掙扎著要學打鼓還是吉他,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亂出點子,不外乎是看看哪一個才能最吸引女孩子,而我卻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之中。
國三那年(1988),中華聖母會的韓玲玲修女召集了一票新莊青年會的小鬼頭「越級」參加原本專為高中生舉辦的光鹽營。我和幾位好哥兒們就這樣展開了生平第一次的冒險之旅。那是第二十九期的光鹽營,同一個暑假也舉辦了首屆的小光鹽營,地點在桃園復興鄉的三民天主堂。
整整20年前,是否我也曾與內姪一樣在最後一天留下難捨的男兒淚?業不可考。但肯定的是,為了能再見到美若天仙的服務員「小萍姊姊」,我可是立誓要參加往後每一次的營隊。
早已年過30的我,回想起這段純純的暗戀,真是素樸天真。因為小萍姊姊根本不是我這一小隊的服務員,而且她自始至終也不知道我喜歡她,甚至我也從沒跟她說過話。再者,我與這位啟蒙女神的關係隨著營隊的結束,就此劃上句點。什麼也沒發生,淡淡的、輕飄飄的,卻深烙記憶如此之久。
爾後,我考上了五專。除了上成功嶺當兵外,從三十期光鹽營開始,我每一期都固定擔任幹部,直到研究所畢業後出了社會才中斷。從營隊康樂一直到光鹽營友團的團長,為了帶活動彈吉他不假他人,我只花了兩個星期苦練就學會了吉他,還能帶團唱歌。經歷了原漢之間的文化震撼,不僅與一票原住民青年共事,更找到了自己的族群身份認同。遠征花蓮舉辦兩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光鹽營。以光鹽團幹部為底,支援南投、烏來、玉里以及各地的教會青年活動。辦了無數場大小不等的堂區與校園營歌演唱會。參與第一張「原聲福音」CD的創作與錄音製作……,這些回憶都是我永生難忘的不毀青春。
營隊中認識的初戀女友,在交往了14年後,成為我的妻子、孩子的媽。一票拜把的好兄弟,患難與共,彼此扶持著直到如今。雖然現在各分東西,但只要能聚在一起,總是會隆重的舉行一場「酒日敬禮」。
我的整個青春期可說是在光鹽營的支持中渡過的。五專五年從沒有一科學分被當,因為我不想為了暑修而耽誤光鹽營的參加。這為根本不適合念電機工程的我而言,可謂奇蹟一樁。後來我才發現許多身邊好友其實都有類似的經驗,無論寒暑假期間或是學期中,我們沒有與學校的朋友瞎混、聯誼、玩摩托車,反而是一有空就和營中認識的朋友聚在一起,彈吉他、唱歌、旅遊,總之就是在教會的大框框中盡興享受青春。
在那個麥當勞剛進台灣,MTV、CALL機也才剛剛出現的年代,硬說我們的玩樂不讓父母擔心,是騙人的!但是當他們發現光鹽營中年輕的黃敏正、高征財神父、林春美修女居然會跟我們一起騎摩托車看電影、MTV、吃剉冰,縱使難免唸個幾句外,老人家其實心裡還是能有個穩底兒的。
光鹽的孩子不會變壞,除非就是頑皮了些!我們不是沒有捅過紕漏,但是我們知道回岸的心靈港口在哪。我永遠記得在避靜、告解中的痛哭,在玫瑰經的反覆頌禱中,在營友病榻前的探望與死亡時,在與獄中弟兄的通信中……,青春歡樂並非沒有莊重嚴肅的時刻,十字苦難與生命逾越,為少年維特的我們,絕非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夢幻。我們共同見證了這一切,在屬於我們的世代中認真活著,藉由難以言喻的光鹽精神凝聚著,才使我們在動盪的日子裡始終沒有離開基督信仰與教會生活。
我很慶幸、由衷地感謝自己的青春回憶能有光鹽營的存在,更盼望自己的孩子,未來也能參加這有爸爸、媽媽共同回憶的屬靈營隊。看著平常話很少的內姪,那天一反常態的滔滔不絕地說著營隊中哪些令他為之傾倒、或避之唯恐不及的少男少女。我知道有很多話、很多事,不要急著一股腦的添加在他身上,讓他細細體會,盡情發展他的青春年少。我也真的希望下一次的營隊,他的父母能允許他暫時停止補習班課程,為更長遠的生命課業,準備好獨屬他自己的回憶資料。
那天,欣賞完照片後,旁邊一位內人大哥青年時期一起參加職工青年會的弟兄加油添醋地吆喝著說:「很好!就是要以這樣的動機參加活動,我就是這樣找到老婆的!」世界真小,她的老婆居然是我恆毅中學國中時期的國文老師。教會內真的是一家人,而且真的不是一家人─不結一家親。他的這句「老實話」說的真對!我清楚知道內姪聽了進去,我也相信信仰的種子已在他心底好生播下,正將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