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洲
日前新聞報導有一批潛水同好到台灣極南墾丁七星岩潛水時,不意遇到海底潮洋,以致被快速沖流近百公里到東北方的蘭嶼海域,足足有二、三天無食無水無助地曝曬在烈陽之下,等不到救援;另一方面,所有家屬及救難人員在離失蹤原址數十公里的海域反覆搜尋不著,急得呼天搶地也無濟於事。所幸最後一起漂流的教練、眼看實在快要撐不下去了,於是孤身長泳上岸,提供定位儀上隊友漂流地點的座標,才終於全數獲救,真是多虧上天保佑。
出門在外,風雲難測,這個道理人人都有經驗,然而並非每次皆能逢凶化吉。這次潛水意外事件之所以能夠脫險,除了隊友的臨機應變、相互照顧之外,「座標」定位應是關鍵因素。
古人嘗言:「當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又說:「行必有方,進退有據」,其實人生的智慧學問大多來自「困知勉行」,而舖陳開來,大抵上不外「進退行止」,而所謂「方」、「據」者不正是「座標」一者嗎?
打從年少學習建築多年,參加過無數設計評圖,而每件設計圖掛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先辨識其方位找座標,然後才會談內容;在建築相關專業中,沒有標識座標方位的設計作品,是根本無需一顧的,任設計者再如何自以為精采傑出,在專業上這叫「out of sense」(缺乏感知),也等於是專業白癡。
在這以管理技能與提昇競爭力等實用主義、市場主義掛帥的台灣社會,無論政經文教社福各領域,人人追求除了「贏」,還要「贏」更多,持續地「贏」;久而久之,早已將「為何而贏」、「為誰而贏」等前提都拋之腦後,只要能「贏」,人生無需價值座標,社會無需倫理座標,政客無需願景定位;當然,缺乏願景定位座標的導航,所有的計畫無需執行檢證,行動也無需積累效益與經驗傳承;大自國家,小至個人,不多是身如漂流在失去座標的潮洋中之潛水客嗎?
在剛經歷過激情總統大選洗禮之後的台灣,或許有些人欣喜若狂,或許有些人哀痛難抑,然而在失去終極關懷作為座標定位,凡事只講求目標策略手段等「贏」的實用工具技巧,不知何以為歡、何以為悲的狀況下,贏又如何?輸又如何?不都是即將掃進歷史廢墟中的灰燼嗎?
值此新政初展之際,唯盼上位者能為整體未來釐清座標定位,擬定有願景的計畫及策略,展開精實的行動,也落實原初「先生不出,如蒼生何?」的衷誠與為人民帶來福祉的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