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光
前期「艾克哈大師靈修專欄」開始介紹大師論「創造靈修」(第五點)的觀點,艾克哈整個創造論說的高峰,這一期繼續介紹與作結。
三)創造之路──聖子生心中
「創造之路」(via creativa)的內容就是「聖子的誕生」(the birth of the Son),與「突破入神原」(the breakthrough into the Godhead)。「誕生」與「突破」的關係可以說是從意識層次進入超脫意識層次,艾克哈的驚人之語:「我求天主免我於天主」(Therefore I pray God that He may quit me of god),就是求超越意識的神讓我把意識的神「戒掉」的意思。現代人了解過度意識作用的痛苦、執著與緊張的負面效果,也就是艾克哈教導的意義。
1. 聖子的誕生
艾克哈於德文道理第5b篇解釋經句「天主對我們的愛在這事上已顯示出來」(若壹四9),發揮「聖子的誕生」的主題,認為聖子在靈心誕生就是人性的復全,創造之路的理想。
雖然萬有是神的蹤影,人卻依神的肖像而造,只有人靈能接受聖子的誕生,忽略聖子的誕生就是忽視所有的祝福,創造神修以誕生的祝福為高峰。
「創造之路」是一條「生生」之路,其存有論基礎在於天主有「生生之德」,天主切願人分享祂的生命。德文道理第12篇說:永恆之父所教導的一切,無非父的存有、本性、與全部神性,把這一切在獨生子身上顯示給我們,教導我們要成為這樣的子……父所作的一切,就是為了使我們成為這樣的獨生子……急著要我們擁有祂所擁有的一切。
2.突破入神原
「聖子的誕生」的深義在於「突破入神原」。
艾克哈思想特點強調「生」的同一性,這是脫捨的人突破進入超越意識,深度契合的「神原」境界,分受到天主的自生、自觀、自照。
德文道理第6篇提出人分受到聖子的子性:「聖父生聖子,生生不息,我更要說:祂生我如生聖子般同樣的子」;德文道理第22篇提到「回生」聖子:「天主這樣行事:祂於靈心把獨生聖子誕生,當祂在我內誕生獨生子時,我把聖子回生於聖父。」艾克哈的意思是,藉著天主的大愛與大能,產生一種神人根根相應、活動玄同的效果。
最後,「創造之路」整合「肯定之路」與「否定之路」,依辯證關係講法就是整合了肯定、否定兩方。經過「否定之路」的磨鍊,能實現「肯定之路」以平等心對待一切,真正地接受人類歷史與大自然正面負面的一切,光明與黑暗,快樂與痛苦。換言之,「創造之路」就是從「神在萬有外」,去體驗「萬有在神內」的理想。
四)轉化之路─慈悲與正義
轉化之路(Via transformatica)就是慈愛與正義的新創造。
「轉化之路」能以「山中聖訓」中,耶穌對「慈愛」(compassion)的訓示說明:「你們應當慈悲,就像你們的天父那樣慈悲」(路六36)。天父就是慈愛的標準,慈愛的天父創造主,富好生之德,平等無私對待萬有:「祂使太陽上升,光照惡人,也光照善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瑪五45)
有別於傳統密契主義以默觀為神修歷程的完成,「轉化之路」代表把默觀引回到世界之路,以慈愛與正義為原則,反對受造界的惡與不義,注意人與社會和大自然的關係,宇宙萬物的秩序與改造。在「轉化之路」中,人要成為慈愛與正義的工具。
總的來說,肯定、否定、創造與轉化四條路的精神可以用下面偈子說明:「萬有在神內,神在萬有外,聖子生心中,慈悲與正義」。如果把第三路與第四路合成一條路(簡化為三路),也可以對比「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的講法。
「創造之路」以「聖子生心中」善體天父之心的方式,實現「為天地立心」(張載語)的理想,「轉化之路」以「慈悲與正義」實現「為生民立命」,同時落實「贊天地之化育」(《中庸》二十二章),是引領萬物「回歸」天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