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組
前言
教宗本篤十六世選定今年(2012)10月12日開始為信德年。這一天也是梵二大公會議開幕五十週年紀念日,亦為《天主教教理》(Catechism of the Catholic Church, CCC)出版二十周年紀念日。
教宗盼望教會能重振梵二精神,全體信友能重溫並深化我們對信仰的理解與體會、實踐與福傳,其期盼之殷切,溢於言表。
因此,在新一卷的開始,特別以信德年為題,邀請幾位兩岸的朋友,與大家談談關於「信德與生命」的體會和見解。
從幾位與談人的分享中,讓我們看到信德往往也是在面對未知時的縱身一躍,因為相信全能全知的天主定會好好地把我們托住。
希望諸位能透過這幾位與談者的引領,讓大家共度一個豐厚的信德年!請看本期的封面故事:〈就Jump吧!〉
◆ 參與貴賓(按姓氏筆劃排列)
邱宏仁神父:聖言會會士,任教於輔仁大學
徐森杰先生:露德協會祕書長
郭蚨梅女士:台北市萬大路教友
愷 汶修士:大陸修士主持人
趙榮珠 女士:見證雜誌主編= = = = = = = = = = = = =
趙榮珠(以下簡稱趙):教宗本篤十六世於2011年10月17日發表《信德之門》(Porta Fidei, PF)牧函,宣布2012年至2013年為「信德年」。
「信德年」的開端是今年(2012)10月12日,這一天是梵二大公會議開幕五十周年紀念日,亦為《天主教教理》(Catechism of the Catholic Church, CCC)出版二十周年紀念日。選定這一天作為「信德年」的起始,教宗盼望教會能重振梵二精神,全體信友能重溫並深化我們對信仰的理解與體會、實踐與福傳,其期盼之殷切,溢於言表。
教宗為信德年也發表了牧函,所以我們討論的範圍是:您認為應如何重振信德、並划向信仰的深處?您如何深化和天主的關係?從而能被基督的愛所充滿,催迫著我們在生活上為信仰做見證,以言以行宣講福音(格後五14)?我們可以怎麼做,好使萬民成為門徒(PF 7)?
諸位都在自己的工作範圍、在自己的生活圈裡都有很好的實力,比方說我們很高興徐森杰先生在我們中間,因為他的那份工作在台灣的教會來講是個創舉,記得他們的協會在剛剛成立時,還有主教不高興呢!
所以我們邀請幾位兩岸的朋友,和大家一起談談關於「信德與生命」的體會和見解,相信可以透過與談者的引領,協助大家共度一個豐厚的信德年!
信德是無論順逆都深信天主
郭蚨梅(以下簡稱郭):我認為信德就是相信天主,而且是不論在任何處境下都深深地相信祂。
在日常平凡的生活中,當事業順遂、夫賢子孝時,相信天主似乎比較容易;然而當人生遭逢重大困境,此時,我們捫心自問:是否還是能堅定地信賴天主?
而這才是真正考驗的時刻來臨。
上個主日,台北萬大路玫瑰堂在彌撒結束後,觀賞一部名為《伯多祿》的影片,許多教友在觀影的過程中都流下感動的淚水。
基督徒的信仰基礎是耶穌基督的復活。電影片頭,就是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祂的門徒都驚慌失措;因為他們的領導人耶穌基督死了。在這部影片中看到伯多祿和門徒如何從驚慌失措中,重新建立起信德。這就和今天座談的主題十分相合。
在這信德重建的過程中,聖母瑪利亞扮演了關鍵性的角色。我們都知道伯多祿在耶穌被捕後,雞啼前有三次不認主;而基督在十字架上被釘時,伯多祿只敢遠遠地觀看。基督死亡後,伯多祿感到非常羞愧,甚至羞於再帶領門徒,自認不配做基督的門徒,因為他拋棄了主。
在片中,他對聖母說:「我拋棄了耶穌!」可是聖母堅定地看著他說:「你是耶穌在世時最重要的兄弟,祂沒有拋棄你!」這一幕讓我領悟到:教友們要加強信德,需要典範當作指引的明燈;而聖母就是我們最好的典範,她不只是當年門徒信德的導師,也是今日我們教友信德的楷模和神師。
我們知道信德來自天主的恩寵,在我的生活中,加強信德最好的工具是什麼呢?就是聖經。因為參加了讀經班,讓我的信德活潑起來。
舉例來說,兩年多前,我的大女兒得到教育部獎學金,要去芝加哥伊利諾大學做一年的國際交換生。身為人母,我有很深的擔憂。因為在芝加哥,沒有任何親朋好友;清華大學只有她一人前往,又沒有同伴;而且走之前,正是流感盛行的時候。我女兒才21歲,將隻身前往,我擔心她的生活,她的健康……
那時在讀經班,剛好讀到厄斯德拉上下卷。當時的波斯王居魯士,因受到天主的感動,讓猶太民族重返耶路撒冷,去建立聖殿。
於是厄斯德拉帶領一大群的猶太百姓,包括婦孺,必須走上四個多月的路程。因為要重建聖殿,又帶了許多的金銀財寶。一路上還有盜匪出沒,他們又沒有任何武裝的力量。真可謂是前途險惡非常。
但聖經中記載:「我羞於請求國王派遣部隊和騎兵,協助我們防禦路上的仇敵,因為我們曾向君王說過:『凡尋求我們天主的人,祂的手常加助佑;凡離棄祂的人,祂便施行強力和義怒。』我們為此禁食,祈求我們的天主,祂便俯聽了我們。」(厄上八22~23)
於是他們全體禁食,靠著祈禱,相信天主會帶領他們一路平安。果然在四個月勞累困頓的旅程後,人財未失,且平安到達耶路撒冷,重建了聖殿。
讀到此段,我十分震憾,也感到敬畏。我看到厄斯德拉偉大的信德,驚人的勇氣。我想到自己為年輕的大女兒隻身前往美國的平安擔憂不已。可是我們不是說我們是天主的兒女嗎?我們相信天主嗎?
只要求 天主必俯聽
厄斯德拉的故事大大地鼓勵了我,讓我的信德再活潑起來,相信只要我們祈求,天主會俯聽我,祂會照顧我女兒在美一年的日子,所有的生活、財務、健康等。果真,她平安地歸來。有趣的是,她將沒有花完剩下的七千多美金現鈔,放在身上帶回來,而且一張都沒有少。
這個過程讓我相信:天主是生活的天主,只要我們願意相信祂,祂時時刻刻與我們同在。
徐森杰(以下簡稱徐):我不太有信心談信德,可是信德卻一直在我身上發生。我成長於一個老教友的家庭,老家在台中東勢鎮,是瑪利諾會神父的傳教區。從小我就不斷地問:為什麼這些神父要做這樣的工作?他們沒有其他選擇嗎?我可以做什麼?
小時候我常會問:「我可以做什麼?」這個聲音一直出現,後來才知道這是一種召叫,我到底要去哪裡?我可以做什麼?
在華人的世界,功課不好,連人的價值也沒了,特別是我們的求學生涯。如我從有名的私校讀到去唸高職,當時為我是一種挫敗感,但卻讓我開始分辨自己未來要如何走。
我的信德不是建立在天主很清楚給我一個方向,而是在慢慢分辨的過程中發現:我不適合這個,我想要那個。
在高職,我被分發到商科,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結果考專科時,我又考上會統科,當時得硬著頭皮撐過去。經歷這些,我心中有一非常清楚的呼聲,就是我再也不要碰有關數字的工作。
「幫助別人,和人群在一起,就像那些遠離故鄉的神父一樣」的種子,從小在我心中種下,終於萌芽。專科畢業後,我決定插班考社工系。
這個決定,我覺得是天主給我的特恩,我可以去發揮。這也許算是我當時的信德吧!
考上大學,我選擇去安寧病房擔任志工及實習。很多人很怕接觸死亡,但我知道自己不怕死,願意和癌末的人相處,陪伴一些臨終病人直到他們過世。
生命末了只能陪伴
在安寧病房的陪伴經驗,幫助我反省人生在世的意義,以及人最終要去哪裡。我不太懂神學,但漸漸地明白生命在世,終有它要發展的路。家人親朋在怎樣哭求,生命到了末了就只能陪伴。
在安寧病房不是靠醫生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靠志工、宗教等團隊合作的工作正是我喜歡的。於是在退伍選擇工作時,我希望能到安寧病房服務,當時正好看到為愛滋感染者服務的露德之家在徵人,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和癌末差不多,當時以為得到愛滋沒多久就會過世。於是我應徵進到露德之家工作。
在何大一雞尾酒療法(抗愛滋病毒療法)尚未研發之前,我陪伴了許多愛滋感染者走到生命的盡頭。但民國96年該療法問世後,很多愛滋患者可以存活很久。不幸的是,此疾病汙名性的死亡卻發生在他們身上;因為得了愛滋,他不敢告訴別人,甚至是自己的家人,又不知自己能活多久,想死卻又死不了。
我想到法蘭克(Viktor E. Frankl)的意義治療法。他在集中營不知何時可以離開,也不敢對未來懷抱太大希望。愛滋感染者其中有許多人是高汙名性的身分,如藥癮者、毒癮者、性工作者、性傾向不同者,他們沒有希望,又無法掙脫這個身分,還得一輩子服藥…這層層的束縛,可謂是生不如死。要期待這群人改變,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有距離的信仰語言
信仰是一條路,但為這群人,信仰的語言和他們是有距離的。他們可以找到自己的力量,但為我的工作,我要找到我的力量,才可以陪伴他們支撐下去。
要如何找到支持的力量呢?我回顧自己的生命,為什麼我敢做這個工作?為什麼我和別人不同?我發現是透過我自己被陪伴的經驗。
記得大學畢業要分辨職場時,我哥問我的信仰基礎在哪裡?如果沒有,可以到基督生活團看看。於是十幾年來,在耶穌會的老弘(弘宣天)神父陪伴、聆聽我,定期談話,一直走到今天。
我深深體會:要一個人改變很難,特別是滿身傷痕、被汙名化的人,而無條件被愛、被支持的經驗,可以讓人掙脫束縛,得到撫慰、自由。
以上是我所體驗到的信德。
趙:真是非常動人的經歷,相信在您的工作以及陪伴的經驗中,還有許多感人的故事,後面可以再分享。
邱宏仁(以下簡稱邱):我也分享自己的經驗。我不是從小領洗,而且特別的是,我是先有想當傳教士念頭,才認識接觸天主教,後來成為一位傳教修會的神父。
想當傳教士 所以信天主
我接觸天主教的機緣是始於無意中認識一位高隆邦會的神父。他告訴我關於馬赫俊神父的事件,馬神父也是該修會的會士。馬神父在勞工中心服務,為台灣勞工付出許多,卻因從事工運,被驅離出境,而且手法粗糙。這件事既震撼我,也讓我感動,心想:為何有人願意付出生命從事這樣的工作,當時想跟隨其腳步的念頭也浮上心頭。
記得那時為了要領洗得先成為教友這部分我出現一個挑戰。我從事的是餐飲業,因此周末假日都要上班,很難參加主日彌撒。當時本堂神父下了但書,如果我不來參與彌撒,就不幫我施洗。在工作與信仰中我必須做個抉擇,無法成為教友,當然就不可能成為傳教士神父。
我向公司爭取一個月休兩三個禮拜天否則我只好辭職。終於可以參加彌撒,也順利地在半年後受洗。過了三年,我加入聖言會。
聖召過程中一直都有一股動力驅使著我。雖然我不知道未來有何結果,但深知這股動力讓我不論遭遇什麼困難或挑戰,都願繼續走下去。而且每逢抉擇時,我總是回到當時的初衷。
回到今天的主題:信德,我們今天就是少了一種對信仰的熱情。我在學校教書,看到現在的學生,他們有信德,是對I-Phone、I-Pad、Smart-Phone 、網路有信德,他們相信這些東西可以處理任何事情。但是從他們眼中看不到年輕人該有的熱情,缺少對很多事該去關懷的熱情。
他們會在網路世界做人肉搜索,做一個正義之士;但是在現實社會,卻顯得冷漠,很少與人互動溝通。少了熱情,對事情就無法持久,過了幾年,就又被新產品取代,而轉移對象。
同樣信德少了熱情,會碰到很多挑戰。考驗著我們是否會堅持下去。需要再去找回當初追求信仰的熱誠,在耶穌告訴我們的這條路上努力不懈。
我們也可以反省,主日彌撒是天主邀請我們參與一個愛的饗宴。彌撒時,神父邀請我們互祝平安,我們可以捫心自問:是因為禮儀的要求行禮如儀,於是我點頭互道平安?還是心裡感到平安而願意與人分享?
記得以前帶青年會,如果學生的互動密切良好,彼此能扶持安慰,他們就會對這個團體產生熱情,並產生動力,團體的凝聚力也會更強。
信仰無熱情 只成為形式
因此,如果我們的信仰少掉熱情,就無法與生活結合,信仰只是個形式。
趙:邱神父為我們指出信仰需要一份熱情;正如教宗在牧函中提到,希望在信德年推廣梵二的精神,並重新找回信仰的初衷、信德的初衷。現在請愷汶修士發言。
愷汶修士(以下簡稱愷):首先從我的家族史來談談有關信德的見證。我來自大陸,家鄉是屬方濟各會的傳教區。信仰傳到我已是第九代了。
後來遇到災荒,身為地主的先輩曾在饑荒時期開倉濟糧,把米麵發給貧苦的人,他們也因而領洗。於是,我們家附近成為一個宗教地區,許多人都信奉天主教。在大陸,我們稱那時期信天主教的為吃米教,好比台灣過去所謂的麵粉教。
1900年7月9日是眾所周知的中華殉道諸聖紀念日,但7月12日還有繼續發生的故事,義和團讓所有不願背教的男人去到一處,大家蜂擁前往,我的高祖父帶著兩個兒子也在那裡被砍了。
而小兒子的頭只被砍斷一半,也沒有傷及大動脈,兩三天後,被收屍的人發現,趕緊聯繫他媽媽,當時沒有醫生、沒有藥,傷口自己慢慢長,成了歪脖子,但總是活了下來,真是奇蹟,他並且作證說:直到臨死,沒有疼過一次。這是因著熱血的信仰,唯獨把盼望放在天主那裡。他是我的曾祖父。
文革時,我們家族有兩位主教,三位神父,四位修女,以及一些守貞者。當時外公的兩個哥哥,一個在羅馬、一個在美國,因此外公以所謂的「牛鬼蛇神」、「資本主義」、「國際間諜」的罪名被抓;外婆則帶著還在吃奶的四姨,也一起被抓到監獄。
他們幾天幾夜不讓睡覺,打瞌睡就用鞭子抽醒;外婆懷裡抱著小孩,手舉磚頭,站在高跪凳上;家裡藏著念珠,被搜出來就是鞭打;我們家也從市區,發配到最偏鄉,住破茅草屋。
和平年代 信仰低落
我媽媽那一代是這樣走過來的,到了我們這一代,八○年後,說是和平年代,但越是和平,人們越不會居安思危,信德也日漸低落;外公和媽媽這一代,雖然重新復甦了教會,堂門大開,興建各種教友團體,但這些老教友秉持下來的信仰,有沒有傳到我們這一代?這是我們需要深省的。
就像原本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想修道,當神父,當修女,但現在只剩下我一個。所以我想,信仰或聖召對於一個年輕人究竟意謂著什麼?
若從中國人的思想來看「信德」,「信」會聯想到「誠信」,中庸說:「誠者,天之道也。」意思是「誠」是人性中最美善、最原始、最好的原則。我們也講「心誠則靈」,這就是一種信德,心中有最美好的、對善的渴求,它就會實現,也是耶穌說的:「我是道路、真理、生命。」
耶穌基督就是善的化身,當我們仿效祂,就是加深我們的信德。仿效不是直接套用,而是我們的本性之德,是天主吹一口氣給我們時,我們體內就有一種潛能,促使我們回歸到善德之源,這種回歸也是一種天人的關係。信德的回應,就是加深我們的天人關係。所以在實踐過程,中庸講:「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這就是確保我們信的完美性。
「信」是人和言,言是要講很多話,使你有信心、有依賴,但如果沒有人,也只是言,就像保祿講的:「我若能說人間的語言…;但我若沒有愛,我就成了個發聲的鑼」(格前十三1),所以重點還是在人。
要做好一個人,就要反思,像中庸說的:「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這就是天命天性,萬性的根源,人性也是發自其中。當然人性不是天性,不是完美的;人道不是天道,但源自天道,有能夠回歸到完美的趨勢。
完美本性的彰顯 是信德
在實踐的過程中,我們雖然常遇到困難和掙扎,如何堅持自己的原則,這就是自己的本性。本性雖不完美,但把本性盡力彰顯出來,就已是完美了,這種完美的彰顯,就是天道的彰顯,也就是信德最美好的彰顯。
信德在人心中是一股動力,實踐這個動力就要靠恩寵,信德沒有恩寵是空談,恩寵是我們每天渴求聖神,聖神作為我們的動力,使人展現出需要調整、需要教化的修道,使我們、或像我的家族能在那種受迫害的環境中,堅持對生命的渴求,因為他看到了真善美聖,這不是人世間的生命,而是在天上、未來的生命。這種對未來的期盼也是信德,人活著就靠一種理想、信念。
生命是我們的,道路是我們追尋的,而走向的是唯一的真理;這真理就是信德之路,唯有靠著恩寵才能達到天鄉。
趙:果然是念神學的。確實信德要有動力,有熱情,可是也要有恩寵,光靠自己是不夠的。
修士敘述的真是一段很動人的經歷;蚨梅剛剛講聖經是工具,讓她的信仰與生活貼合一起;森杰也在不斷的分辨中,越來越清楚天主要他走的路;邱神父則在外闖蕩過,並且先知道要做神父才來進教。
如何重燃信仰初衷
那麼在今天這般俗化的社會,如何重燃起信仰初衷?如何從自己開始去影響身邊的人?
郭:要燃起信德的熱情,我覺得是天主給的機會,因為天主的計畫與人的計畫很不一樣。
一年多前,我大女兒從美國回來不久,發現得了癌症,20公分腫瘤,第三期末,發現時可說是為時已晚。這為我一個懷她、生她、養她到22歲的母親來說,真是晴天霹靂。當時深刻體會到聖母獻耶穌於聖殿時,西默盎告訴她:「以後會有一把利劍刺透妳的心」;同樣,那一刻我也清楚感覺到有一把利劍刺透我的心。所謂「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很憐憫的一種說法。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如果沒有信仰,我沒有辦法快樂地走到此時此刻。
回首這一年多的歷程,從知道女兒生病、面臨生死關頭、陪伴女兒開刀、化療六次、到康復期,這每一步都是天主陪著我們走。我體會到天主對我們的守護與恩寵,雖然有痛苦、有辛苦,卻完全沒有愁苦。
我們一家四口還是很喜樂地過每天的生活,我和先生從來沒有一句怨言,我們都相信這是天主的計畫,並且我先生是堂區傳協會的一員,我們也負責慕道班,但我們都沒有因為孩子生病而請過一次假。
怎麼會有這樣的力量走過來呢?我真的很感謝天主!而且一開始,我和先生就相信這是天主給的禮物。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給這個禮物,為什麼我們家小孩會得癌症,而且一發現就是末期,可是經過一年半的日子,我和先生的信仰都加深了,尤其女兒在治療過程中遇到四旬期,讓人感觸特別深。
陪伴病兒 走出復活
對我們來說,陪伴一個重病的孩子,就是從死亡走到復活的路程,覺得與天主很親近,每天生活的力量也都來自天主。
「信德」為我是什麼?就是我人生穩定的力量。我和邱神父一樣都是半路出家的,18歲時我自己找個陌生堂區,與一位陌生老神父開始聽道理,有人問我:「那時聽了一年多的道理,印象是什麼?」真不好意思,因為老神父鄉音很重,唯一記得的一句話是:「道可道,非常道」,其他就自我摸索了。
趙:好有慧根。
郭:也是恩寵,就像邱神父說的,這一路是天主的恩寵,不管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順利的、困難的,容易接受、或不易接受的,都是天主給我們每個人的功課。如果我們願意把握天主給的、生活中每一個大大小小的考驗,這就是我們培養信德的來源。
邱:我的博士論文是談:教育中推廣靈性發展。對於自己與天主關係的深化,很重要的是需要有時間去沉澱、反省。無論是透過讀經、生活中的一件事或一句話、或教會裡很多的敬禮與祈禱,以及很多不同的經文,都是幫助我們與天主建立親近關係的途徑。只是我們常常忽略,沒有讓這些經文深化於內心,經文與生活的關係無法結合,就像小和尚念經一樣。
談到信德,就我個人的經驗,真的需要安排出時間,去與天主祈禱、溝通,沈澱與反省,無論是天主的一句話,或祂做的一些事,過程中建立或累積自我天人的意義時,信德與愛火也變隨著出現。
記得當修士時,一次在新竹的年度避靜中反省自己的聖召,神師帶著我們祈禱、念聖經,然後就是反省、反省…,都是腦筋在動,想要怎麼給神師一個很好的答案。
趙:對,而且要有深度一點的。
邱:是,然後認為神師就會說:「這個人有信德!」
可是很特別的是,一位避靜院的修女跟我說:「你來避靜準備當神父,你媽媽應該很高興吧!」當修女講「你媽媽會很高興」的時候,我心裡突然被打動,隨即跑去聖母像前念聖母經,然後邊念邊流淚,因為我覺得我真的很幸福,我媽媽不是教友,她願意讓我進入教會,她的犧牲是我以前沒有感受到,也沒有去注意的,這是天主給我的訊息。
信德與經驗結合 方向更清楚
那次避靜對我來講,與天主的關係加強了,更深入了,感覺是天主提醒我,在聖召的路上,也要去看看與家人的關係。藉著與母親有更深的連結,我跟天主的關係也親密一些。當信德與經驗結合,我更清楚知道,為何要走這條路。
而每次當我覺得有小小的感動,覺得天主接觸到我內心,這個動力就支持我往下走。所以,在談到信德需要熱情時,可以鼓勵大家撥出一點時間,讓自己沉澱、反省,要念聖經,或只是單純與天主談一談都好,這種個人的關係建立起來以後,熱情自然會產生,信德也持續內化。
徐:我想到兩個經驗:
一、信仰在哪裡可以持久?
去年(2011)五月,我和爸媽去以色列朝聖,不是預期中的,所以沒有花很多時間準備,在朝聖的過程中,很大的體會是,耶穌不是生在一個和平(祂來是為世界和平)的地方,祂是生在亂世,是從以前就亂到現在,而且現在還在亂。
記得朝聖團在分享時,我常都聽不進去。我只相信,在亂世中才有平安,在平安中幸福也不易持久;事情一定是相對的,我想,就是要在越困苦的地方,才越能考驗出信德。
二、在我生命中有一個很大的頓悟。
台灣在2003時整個愛滋生態正在改變,以前都是因為性行為而感染,後來較多是因為靜脈注射毒品而感染。當毒癮愛滋爆發時,一昧地叫他們不要吸毒,往往是無效因應的方法,因為成癮者在人格上,往往會有很多依賴和不成熟的地方,而去戒毒村也只適合某些人。
那時候,政府和我們都在思考,有沒有別的方式可以解決此問題?後來找到「減少傷害」(Harm Reduction)的辦法,這是以尊重人性為出發點,因為人性總會貪婪、有慾望…,而減少傷害以不一樣的心理治療、來觀看待成癮的議題。當時謝菊英修女先到美國觀摩學習後,就換我也去了。
在美國時,我發覺這個方法非常符合人性,因為一切先保命後再說,若是命都沒了,要人家不吸毒,不做愛,也沒有意義。
事實上,所有人都有性慾,至於怎麼面對,有人昇華,有人成癮,有人不願意談,特別在華人文化這是禁忌的事,不願意去碰,我們的工作就夾在:要去正視它、又不能談;談太多、又好像是鼓勵;不談、又不知道怎麼處理。在國外兩個月,我的確看到有人勇敢去面對,因為這是老天給我們的本能,我們就去正視它、面對它,才能駕馭它、與它在一起,然後慢慢放下。
從美國回來後,有記者問我:「對這些年輕的藥癮者,有那麼多性行為,你怎麼看?」當時我還不識媒體的生態,我就說了一句:「只要是人,就有可能會想要發生性行為。」當這話一上報,完了,官方教會幾乎是天羅地網的針對我,不准我在這裡工作,認為我不適合在發言人的位置,在這個工作中我會影響其他人的價值觀…等等。
因此,我開始分辨,那並不是我的原意,但我無從對話;當時,我的信仰受到很大的動搖,而給我壓力的其實是教會,這創傷,讓工作也變成是很大的煎熬。
後來,我開始培養與耶穌的關係,當我無法分辨事情的對錯時,我就會問:「在教會初期,耶穌會怎麼做?」如果耶穌也跟那些罪人、那些有需要的人在一起,那麼其他人怎麼詮釋,我就覺得不那麼重要了。
早期的思維 難以詮釋現代人
以前我認可教會,覺得在教會的團體裡工作,我有安全感,但經過那件事之後,有很多人在談同性戀、藥癮、性工作…,我就發覺這不是教會熟悉的,但教會卻是用早期時代的思維在詮釋現代人該怎麼做。這個落差,幫助我在工作中看得更深的是:人真正的需要,要從哪裡得到出口?
趙: 謝謝森杰。
愷:我也補充一點。對於這些所謂的懷疑,是所謂的「紙老虎」。如果我們堅定不怕的話,這些紙老虎永遠嚇不了我們。現在人們容易被虛有的東西嚇到。比如對愛滋病。記得我們會在一些特殊的場合聽到一首歌這麼唱:「我就是復活,我就是生命,誰相信我縱然死了仍舊生活。凡在世相信我的人,永遠不會死亡。」
毛澤東曾經在懷念過世的友人時說過:「有些人死了,但他仍然活著;但有的人活著,其實他已經死了。」剛才那首歌詞,「誰相信我,我就給誰生命。在世間凡事遇到甚麼事情,只要你相信我,你永遠不會死亡。」這是靈性生命,信德的永恆。我想這是個許諾,信德就是建立在一個許諾上。信德本身就是許諾的實現。信德是我們自己(在領洗時)對天主的一個承諾。
這又讓我想起陳名博先生也曾寫了一首歌,前兩句是這麼唱的《我願意》中有兩句是:「雖然只是平凡言語,讓我心中深受感動……雖然只是一句許諾,讓我心中燃燒不已!」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感動的經驗,當然這個經驗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就如永遠不吵架的夫妻感情不一定是深厚的。往往是越吵越甜蜜,不打不相識。我想信仰是如此,聖召也是如此。一帆風順的聖召,也許不會抵擋住世俗的誘惑。許多聖人就是經歷過大風大浪、波折挑戰才把其聖召堅守到底的。經驗過考驗的信德才能夠呈現出許諾的美麗。
每個人的信仰都是信德的實踐。對我個人而言,雖然修道時間不長,還不足十年。其實中間也有過波動。之前我們在修院生活過一段時間後,修院把我們放到社會上去工作;做社會實習。一方面鍛鍊自己生活的能力,一方面是考驗聖召。檢視我們體驗長期的修院、教會的生活後,再看看外面的生活,自己衡量考慮,再做抉擇。
其實那一年,我們就經歷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房租水電費都要自己面對和承擔。一位年輕的修士涉世未深,要經歷面試,經歷各方面的挑戰。我們班上十幾個修士,最後只有六位選擇回來。雖然我最後也回來了,但過程中也有過迷失和墮落,或者說在這過程中也對信仰產生了懷疑與放棄。因為我曾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不但不祈禱唸經,而且連教堂也不去。
就在社會上的那幾個月當中,我覺得貌似美若天仙的世俗,其實淪落到最後是心中無盡的空虛與失落。似乎擁有越多,就會想擁有更多,晚上睡覺時真的沒有平安與喜樂。我現在深刻體會信仰帶給人的「平安」與「喜樂」這兩個詞,是多麼的重要,原來它們是不能輕易擁有的。一個人一定要有平和的心才能有平安與喜樂。
想到我剛才提到那麼多關於我的家庭,既然先祖傳留下來這麼美好的信德,我們怎麼能輕言放棄呢?天主在每個人的計畫是「…眼所未見,耳所未聞,人心所未想到的」(格前二9)。天主因我們的名字召叫了我們。我們現在能夠有信仰,是天主在幾輩子前就開始預備我們的生命。教父戴爾都良曾說:「殉道者的血是信友的種子」(Tertullian 155-241AD之《護教書》50, 12)
殉道者的血 是信仰的血脈
這血從我身上傳承下來,它不僅是血液血脈而已,而是信德的見證。若我們不見證,就是一種辜負。英文的信德或信仰是「faith」,「faithfulness」,每人都要成為誠信的人。
我們也可以把「faithfulness」看成「fruitfulness」(結實累累)。
其實聖神的果實也好,還是愛德的果實也好,要彰顯枝葉茂密的信德一定是扎根於基督;這信德是有基督的恩寵滋養的,才會結實累累。我們彼此也要民胞物與,長了果實給鳥吃,但也別忘了有蟲蛀。所以信德一定是會經受考驗的。
此外,我認為信德也意味著「心誠則靈」。「心誠」就是「faithfulness」,「靈」的結果就是「fruitfulness」。
所以,信德不只是我們夸夸其談,隨著我們七八十歲的生命而終結的東西。它是我們一輩子為呈現天主生命而努力的準備,比如:學生要交卷子、舞蹈員要上台表演,台上十分鐘,台下十年功。信德也一樣,是需要一輩子不斷去實現的。
最後我們是要拿著一顆熾熱的信德去面見天主。大家可能比我走的路要多幾年,我們後輩面對很多年輕人的問題,許多社會的現象,更要激勵我們實踐出這信德的效果。
趙:謝謝。所以,我們可否綜合一下,請大家做個結論。同時也談談:如何鼓勵現有的各種團體善會、擺脫不冷不熱的泥淖,重振並凝聚基督奧體向外傳福音的熱情做點回應。
「不冷不熱」的現象是當今教會內許多團體的狀況。在保祿的書信裡,耶穌也說過:多麼希望你們不要既不冷又不熱。我們現在一直在說福傳,但如果自己卻不冷也不熱,該如何福傳呢?
剛才諸位也談到熱情,看來越是在一個困頓的環境中,越能了解自己想要的是甚麼。就如當我們離開自己的家國、出外求學或工作時,才恍然發現自己的家鄉是多麼的美,因為與家國有了段實質的距離,也才能特別欣賞自己的母文化,發現自己文化的豐厚與可愛。相信愷汶修士感受特別深。
邱:對於不冷不熱之現象,我個人的建議是:
1)、我們可以做陪伴性的工作。就像「露德協會」在做對人的陪伴,其實是很重要的工作。陪伴不在於「我教你怎麼做」,而是跟他一起走。最終還是當事人要去做抉擇,不過這陪伴的過程很重要。
陪伴需要特別抽出時間。現在大家都比較忙碌,不容易抽出時間,但如果可以一週一次,固定陪伴某個朋友走一段,這經驗對自己信德助益不小。
2)、另外,在跟人的交談過程中,「尊重」很重要。我們很容易認為在教會中所了解、所教導的是正確唯一的,但是在多元思考角度的社會中,我們能否尊重別人的想法與看法?
3)、愛德工作也是一個可以激發我們熱情的方式。愛德工作是增加人性接觸機會,不管是探訪病人或為他人服務,表示你是真的用心花時間去照顧一個人,被服務的人會感受到你的真心。如此人跟人之間的情感也加深,進而累積天人關係的熱情與動力。
因此,可以說:信德要重燃愛火,真的需要花時間付出;不管是跟朋友或是跟天主的情感。我們也可藉與人接觸的中,重拾與天主建立關係的熱情。
愷:我在反省「怎麼做才能使萬民成為門徒?」時,我的想法是「自己沒有的不能給人」,所以自己應當先成為門徒。
想當年的門徒都是多麼信靠地圍繞在耶穌身旁,以祂的話為話,以祂的眼看世界,以祂的心為心,悲天憫人。所以,提到重振信德,首先我們必須先認識信德。要成為耶穌的門徒,就要先認識自己的信德。
信德是超越自己的視角
我認為一個真正有信德的信仰者,是對身邊所發生的事感到滿意和感恩的。滿意和感恩是信德的效果,因為在信德當中,我們學會不用自己的眼睛來看待自己以及他人和世界。我們是超脫了自己的視角,超脫了自己的有限和超脫了利己主義;不圍繞著自己而是一切都以愛德為目的。能以這樣的心態去做,整個世界將為我們敞開一扇大門。我們自己會透過此大門,走向外邊全新的世界,看到外邊的美善,體會眼所未見的平安。
在我們走出去探索這世界的時候,世人將因我們彼此的相愛而認出我們是基督的門徒。信德自然會帶來愛德和對天主的望德。這就是非常好的明證。
在這明證的過程中,要實現並打開此大門是非常不容易的。我們每個人在過程中的親身體驗,雖然充滿謎團和困難,但這是個攀升的過程。就如樹要開花結果需要細胞分裂,我們也需要經過這新陳代謝以及掙扎的過程。但是這付出是會得到的,信德的付出一定會有收穫的。
付出的道路有如台階,是一階一階地上升。儘管這些台階看似每一級都是不完美的,但它們確是指向一個完美的天主。在天主的恩寵中,個別的不完美,也成了整個完美的一部分。我們不能侷限地只看見眼前的台階,別忘了羅馬書第八章28節中說的:「天主使一切協助那些愛祂的人,就是那些按他旨意蒙召的人,獲得益處。」
趙:如果請您只用一句話來回答甚麼是信德,您會怎麼說?
愷:信德是自己長出來的一顆大蘋果,又紅又亮,垂涎欲滴。
信德是向外&向內的聆聽
徐:我認為信德是一種聆聽。它來自於聆聽我們的召叫、使命,及我們在生命注意到了甚麼。天主賜給我們感官去體會生活中的美好與不好的事物,我們有能力去聽。我覺得「聆聽」是白白就能得來的。因為很多召叫是來自內心深處,也可能是來自別人的需要,尤其當我們聽到別人在受苦,或注意到別人有需要的時候。聆聽其實是向外注意到他人的需要,同時也是往內注意自己的需要。
另外,我認為信德也是「相信自己是有價值」的。聖經告訴我們當我們軟弱無能時,天主的能力才會進入我們內。對我來說,信德讓我們相信天主造了我一定是有用的,只是此時的我仍未發現我的能力該如何使用以及可以發揮在哪裡。
聆聽能讓我知道我可以把能力用在哪裡,進而了解及發揮我的價值。聆聽似乎也是我目前工作常需要的部分。我們常常聽了很多的道理,但很多時候做不到,總覺得那些道理是別人的東西,與我無關。
比方在教堂神父的講道好像與我們有距離,當神父要講道理的時候,我們就會認為那是自己該休息及放空一下的時刻,往往沒有聆聽神父真正想要傳達的訊息。也許我們都太忙了,無法好好地靜下來聆聽。
現在很多人有憂鬱症,在我自己的工作裡看到許多人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其實很多人也沒有恩寵去聆聽自己到底想要甚麼。很多人會提供許多建議,太多的建議反而導致當事人不想去聽,當然也因此沒有注意自己內在的聲音了。
我們需要去尋找重新燃起自己生命力的東西,儘管是興趣、好奇或嘗試,都是從聆聽中去注意自己的需要,也注意外在的需要,注意天主給我們創造了什麼樣的機會。
郭:孫教授那這篇文章提到「不冷不熱」的教友,我相信大家都很有體會。當我聽到「不冷不熱」的教友時,我有兩個感受。第一個感受是要恭喜這位教友,也許他的生活很平順無波。另一個感受是當一個人只想靠自己的力量,認為凡事憑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做到時,便容易對自己的信仰不冷不熱。
我們常說當我們碰到很大的困難時,面對自己無能為力時,其實正是天主恩寵進來的時候。剛才神父提到的讀經或經文,我個人感觸很深,當我在陪伴生病的孩子的時候,我深刻體驗到經文確實是很有力量的。
聖經章句有深厚力量
記得在我女兒做第六次化療時,她的白血球只有一千八百,過不了關,正常是要達到三千才能接受化療。所以當天晚上近十點時,駐院醫生打電話來,說明天早上要給女兒輸血來提高白血球。
但是,我對輸血有很大的疑慮而忐忑不安。我認為孩子當時的真實狀況就是白血球不足,若靠輸血的方式來提高,我會覺得很虛!那不是她實際的體能狀況。同時也很擔心輸血會不會帶來一些後遺症。因此希望能從醫生那裡多了解為何非如此做不可,是不是還有別的替代方法。
但是,那位駐院醫生的態度顯得很不耐煩,帶著執意的強烈口吻說:「就是要輸血,不輸血的話,明天妳自己去和副院長說!」(副院長是我女兒當時的主治大夫)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當時無法得到更多的資訊來做決定,不曉得隔天該怎麼辦。他掛電話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我是站在第一線要為我女兒做決定,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決定才是對女兒最好的。
在缺乏進一步醫療常識及焦慮不安中,我打電話請教了一位當護士的朋友,因為她公公也曾患有癌症。她跟我說輸血並不見得有用,輸了血後白血球可能也還不夠,後來可能還要再用配對的方式來輸血才有機會提高,但也無法保證一定有效。
當我想到隔天一大早七點鐘要面對副院長而感到焦慮不安,他會不會也是態度強硬,堅持非這樣子做不可時,我當時感到徬徨及無能為力,我便拿出念珠開始唸慈悲串經。
我們都知道慈悲串經的耶穌像中有句:「耶穌,我信賴祢。」那圖像開始進入我心裡,我在女兒床邊開始不斷地用慈悲串經祈禱,從中祈求天主帶領我,給我指引。經過一遍又一遍的向天主祈禱,我跟女兒心裡開始有了平安,也平安地入睡了。
隔天一早,不到七點,副院長就來了。我當時都還來不及開口,他開門進來的第一句話便說:「我們不輸血」。我當時深深感覺到那些經文產生奇蹟的效果,我覺得答案就在經文當中,天主透過經文給了我回應,也給了女兒保護。結果我們真的沒輸血,先出院回家,在三天內盡量提升女兒的白血球,也在沒有輸血的情況下順利完成第六次的化療。
後來也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感到完全無助的狀態,也都是透過慈悲串經的祈禱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也把此祈禱經文介紹給我兩位很要好、但因配偶是非教友而十幾年來少進堂的朋友,為她們買好唸珠和準備好經文,邀請她們跟我一起這樣祈禱。她們後來也帶著如此的信德為家人,尤其是為孩子的學業祈禱,並感受到天主的照顧。謝謝。
趙:非常謝謝諸位如此坦誠地把寶貴的經驗與大家分享。像諸位剛才提到的陪伴、聆聽、在無助的狀態下仍然完全的信靠與交託,這是「信德」很具體的做法。
另外,在準備這次座談的時候,也一直在想誰是最好的信德典範。想到前幾年德肋撒姆姆在她過世了以後,有人在她的日記中得知她曾有許多年沒有感覺到天主,但仍然繼續做她該做的,我認為這就是最徹底的「信」。縱使碰不到、摸不到、感覺不到,也得不到任何的訊息,但是她還是信。
而我們常常會因為沒摸到,沒看到,沒感覺到就不要了,就認為不是我要的。德肋撒姆姆在如此沒有任何感覺和聲音的歲月中,仍然帶著信德渡過每一天,真是我們信德的榜樣,值得讓我們學習。
另外一位是大家都認得的奧思定的母親莫尼加,三十年之久為兒子祈禱,也是個了不起的信德典範。讓我們大家彼此努力共勉吧,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