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德
「這時代人們所有的喜樂與期望、愁苦與焦慮,
尤其是貧困者和遭受折磨者所感受到的,
這些也就是基督信徒的喜樂與期望、愁苦和焦慮。」
尤其是貧困者和遭受折磨者所感受到的,
這些也就是基督信徒的喜樂與期望、愁苦和焦慮。」
這是梵二〈現代世界牧職憲章〉開宗明義的第一句話,基督徒與全體人類「同舟共濟」的精神在這兒表達無遺。如果〈教會憲章〉代表教會這個有機體對内部的反省,那麼〈現代世界牧職憲章〉就是教會對與外在環境關係的重新認識了。
在梵二的四部憲章當中,〈現代世界牧職憲章〉是很特殊的一部。因爲以往的大公會議,所有文獻的發言對象都是教會内部,不像這部憲章,不止針對全人類發言,而且也沒有要求全世界的人都皈依天主教、服從教宗。相反的,向全人類伸出友誼之手,呼籲大家一起建立一個更合人性的世界、並為改進人類的生活品質、讓人活得更有尊嚴而努力。
這部憲章的起源也很特別。雖説「教會與現代世界」是梵二大公會議的主題,可是當初教廷規劃大公會議議程時,並沒有特別排訂時間來討論「教會與現代世界關係」這個議題,倒是在討論教會憲章時,與會的主教因爲不滿教廷官員草擬的初稿,除了將原稿退回外,還組織了一個特別委員會來擬稿,主教也紛紛發言,表達意見。
其中比利時的胥恁斯樞機(Cardinal Leon-Josef Suenens)建議教會憲章應該有兩個部分,一部分討論教會内部的本質,一部分討論教會在世界的使命。胥恁斯樞機進一步建議:大會應該開始與世界溝通,在人類尊嚴、社會正義、私有財產、貧富問題、世界和平、和國際關係等議題上展開交談。
胥恁斯樞機的建議獲得全體與會主教們久久不息的掌聲,隨後數日,大會即針對如何修改教會憲章展開熱烈的討論。當時深得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器重與信任的蒙蒂尼樞機(亦即後來的教宗保祿六世)也發言表示贊同,共識終於逐漸形成。因此,大家決定依照胥恁斯樞機的建議,把原先構想的教會憲章分成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成爲後來的〈教會憲章〉,第二部分即是〈現代世界牧職憲章〉。
此部文獻因是臨時添加,但參與大會的人忙著處理、討論原有的議題,因此該部憲章的法文初稿大綱一直到1964年10月才脫稿,並經過一年多的緊密作業與討論,在1965年完成。
這部憲章是在1965年12月7日,以2309票對75票通過。距離1864年庇護九世發表繆說大全〈Syllabus of Errors〉時說「絕不能和現代文化妥協!」差不多是一百年的時間。
現代世界牧職憲章的全名是〈論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Gaudium et Spes,Pastoral Constitution on the Church in the Modern World〉,簡稱〈牧職憲章〉。除了緒言、引言和結論之外,全憲章分成兩大部分,第一部分是「教會與人類使命」,廣泛地討論人類社會生活的本質,以及教會在人世間的使命。内分四章,分別是:人格尊嚴、人類的團體生活、人在世間的活動、和教會在現代世界內的任務。
第二部分是「若干比較迫切的問題」,討論現代世界中幾個教會最爲關切的議題。包括婚姻與家庭、文化、經濟發展和社會公義、民主與政治參與、及國際和平。
在四部憲章中,〈牧職憲章〉是比較通俗易懂的一部。我們除了研讀並且努力實踐其教導外,重要的是要把握住〈牧職憲章〉的啓示,就是放下人的偏見、保持一顆赤子之心,讓天主聖神透過我們的良知來辨別時代的訊號,展開與世界的交談。試擧幾個簡單的例子:
- 〈憲章〉第58條論天主的啓示:「自天主啟示自身與其子民,至藉著祂降生成人的聖子充份發顯自身與人類時,曾依照各時代所有文化,而發表了談話。」天主的啓示,是利用各民族,在各不同時代的文化中,顯示祂自己。潘永達神父在《見證月刊》〈台灣新福地〉一系列文章裡的反省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 〈憲章〉第55條論人文主義:「在各社團及國家內,意識到自身是文化創造者的男女人士,日形增多。……於是我們便見到新的人文主義的誕生,而這主義的內容便是:人的意義是從他對其弟兄及歷史所負的責任來界定。」
在人文主義的發展中,如何能夠注重人的價值,但是又不喪失對宗教的真誠?這是現代人的一個難題,然而對東方的基督信徒,這應該是我們能夠對普世教會有所貢獻的一個機會。因爲東方文化的特質,讓我們東方的基督徒比西方的基督徒更能夠從人文精神來了解基督的福音。
- 〈憲章〉第3條論與世界交談:「天主子民對其寓居其內的世界所有聯繫、尊重及愛護。但為達成這目標,再沒有比對上述諸難題,同人類直接交談更妙。在這交談內,教會將借助福音神光,將她在聖神教誨下。由其創立者所接受的神力神方,提供給人類。」亞洲教會既身處多元宗教的環境裏,應比其他地方的基督徒更了解交談的重要性了(參〈宗教交談→無限可能〉《見證月刊》2009年3月號封面故事)。
我深切希望的是:梵二代表的不是教會的一道新圍牆(雖然比以前寬廣、比以前近代),而是教會通向現代世界的一扇新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