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印君
成長與救贖有何關聯性?我想是閱讀本文的人在與《神隱少女》一片做聯想時,會詢問的第一個問題。當然宮崎駿提到過,如前所述,《神隱少女》一片是要拍給跟千尋同年紀的孩子們看的,意謂著是拍給十~十二歲的孩子看的。這個年紀的孩子不但開始學習更深入地與生活中的團體互動,同時也差不多是處於青春期的初始階段。也就是說,開始更進一步地學習關心別人,並調整自己成為團體的一員。
從片頭觀之,千尋的確是在父母親搬家的情況下,被迫離開自己原本的班級(團體),而必須面對新的生活、學習環境。但是劇情就轉折於在這一變換的當下,千尋突然從父母親的保護中成了必須自己面對的情況。為孩子而言,不論是新環境,或者是成長的不同階段(例如青春期),都是一個「異世界」。所以在「異世界」所面對的一切,也就可以視為是在學校、家庭或自我成長階段中,所可能遇到的種種問題之象徵。換言之,我們可以將千尋所到訪的「異世界」視為一個「通道」,這通道代表在人的生命成長經驗中,所必然會經歷的一個階段、或者一段時光。每一個通道都是成長必經之路,在每個通道的階段中,生活裡總是會存在種種誘惑,如果一不小心、就容易如同無臉男般尋求著虛假的滿足,卻永遠填補不了心靈的空虛。無怪乎千尋說:「不能讓他(指無臉男)留在湯屋,他會變壞。」
面對生活中的諸般誘惑,千尋學習到的是用一種「眼光澄澈的關懷」,來面對自己所處的環境與誘惑。片中,雖然無臉男、湯婆婆的兒子寶寶等都是以一種威脅利誘的方式對她,但是千尋卻不為所動,而且還讓他們跟她一同前往錢婆婆的住處,以便解救白龍。在此,我無意指稱千尋所作所為就是一名基督徒的行為,但是這恰恰也提醒了我們,身為基督信徒要學習如何像主耶穌一般,在世間的誘惑與名利的爭奪中,用一種「眼光澄澈的關懷」,來面對生活周遭的所有人。
沒有人點燈放在窖中,或置於斗下的,而是放在燈台上,讓進來的人看見光明。你的眼睛就是身體的燈。幾時你的眼睛純潔,你全身就光明;但如果邪惡,你全身就黑暗。(路十一33~34)
因為基督徒就是光明之子,但光明之子要如何去關懷周遭的人呢?
福音中,主耶穌身旁所聚集的、或主動去尋找的,大多數絕非飽學之士、或地位顯赫之人;相反地,絕大多數是心靈感到空虛,企盼尋求離開罪惡生活的人。耶穌也曾經明講過:「不是健康的人需要醫生,而是有病的人。我來不是召叫義人,而是召叫罪人悔改。」(路五31~32)因此如何在澄澈的眼光中,來對生活周遭的人付出關懷,除了需要祈求天主的智慧與慈愛導引,同時也得願意在日常生活中,擔負起「地上之鹽、世上之光」(參:瑪五13~16)的角色。
若我們再次回到前面的情節分析。千尋在異世界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迫脫離父母的保護,必須一個人學習面對生命中的難題。「脫離父母保護」並非是說我們都得離開父母才能成長,但其中更深層的隱喻或許是在陳述:現代父母對於子女的保護、反而使得孩子們失去了獨自面對問題的能力。孩子有著與大人觀看世界事物不同的眼光,這是我們應當跟孩子們學習的。
耶穌卻召喚他們說:「你們讓小孩子們到我跟前來,不要阻止他們!因為天主的國正屬於這樣的人。我實在告訴你們:誰若不像小孩子一樣接受天主的國,決不能進去。」(路十八16~17)
千尋接下來遇到的是腐爛神到訪湯屋,也開始了她在湯屋的第一件工作。我們從影片中知道,這件工作的順利完成讓千尋有了很大的轉變:擁有自信。這使得她無論在面對後來的無臉男的暴動,或是為拯救白龍而搭上電車去錢婆婆之處,都表現出相當堅定的意志與決心。進一步來說,千尋慢慢在自我肯定、與人互動、付出關懷中得到成長。這一成長不僅使她找到白龍的名字、影響了湯婆婆的兒子寶寶、無臉男,且贏得湯屋同事們的贊同,同時也解救了湯屋裡被無臉男吞下的人、被變成豬的雙親,更為自己找到了回家的路,以及愛的意涵。
救贖,不就是在尋求自我成長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