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補課
引言
每一個基督徒在自己的宗教生活中,對宗教音樂都各有不同程度的認識與體驗。有不少人承認,之所以能與教會結緣,是因為受到了宗教音樂的吸引。
宗教音樂的確具有某種神奇的魅力,它或使人心潮澎湃,或使人痛心疾首,或使人心如止水,或使人平安喜樂,或使人心向神往,總會讓人有某種超凡脫俗的精神體驗。
我們發現,在很多時候,也只有用歌唱或者演奏等音樂形式,才能充分表達出自己內心的那分信仰熱誠和宗教情感。
如果稍加反省,我們也會發現,原來宗教音樂對於我們基督徒靈性生命的成長,竟有如此重要的意義和影響。
天主教通常稱自己的宗教音樂為「聖樂」。之所以稱其為「聖」,我想這是因為,宗教音樂不但是一種向天主表達崇敬、讚美和祈求的神聖祈禱,而且也是一種來自上天的神聖語言,是「天籟」。
聖樂與教會禮儀、個人靈修和基督徒生活都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從這些關係中,我們可以看到聖樂對於基督徒靈修的重要性。
一、聖樂與禮儀
天主教的聖樂主要是指教會的禮儀音樂,其中包括傳統的額我略(亦有人稱為葛利果)聖歌(單聲部、自由節拍、無伴奏的清唱)、複調音樂、彌撒曲、經文歌等,以及那些與教會的禮儀精神和傳統相一致的各種現代音樂形式。
聖樂是教會的藝術寶藏。教會不斷教導我們要認真保護和繼承教會的聖樂傳承。梵二大公會議特別強調:「普世教會的音樂傳統是無價之寶,超越其他的藝術,而配合言語的聖歌,更是隆重禮儀的必需或者組成要素。」因此,「聖樂越和禮儀密切結合,便越神聖,它能發揮祈禱的韻味,或培養和諧的情調,或增加禮儀的莊嚴性。」(梵二《禮儀憲章》112號)
神聖的禮儀是基督與教會、新郎與新娘愛的共融。我們參與禮儀就是在參與這愛的共融。就像嬰兒在母親懷裡吃奶的時候是最幸福的時刻,我們這些天父的兒女,在禮儀生活中接受教會母親乳汁餵養的時候,也是最幸福的時刻。
教會在神聖的禮儀中,特別是在感恩祭中,為我們準備了豐盛的精神食糧,我們喜樂的呢喃、唱和著教會母親溫柔的歌聲、彼此和諧地交相迴響,組成感恩的讚頌之歌奉獻給天主父。這是多麼美麗的景象!
神聖的禮儀,揭去了時間的面紗,讓我們與主面對面地相見,向祂直接表達我們的讚頌、感恩與祈求;耶穌基督也通過聖事禮儀,把祂的愛與恩寵毫無保留地賜給我們。我們內心豐富的情感,只有借助於聖樂才能得以淋漓盡致地表達。
禮儀中的聖樂能夠極好地渲染祈禱氣氛,凝聚我們的心思,昇華我們的心靈。如果能善用禮儀中的聖樂,那就真應驗了聖奧斯定的名言:「美好的歌唱是雙倍的祈禱」(Qui bene cantat bis orat)。
教會有這樣一句格言:「祈禱之律就是信仰之律」(Lex orandi, lex credenda),就是說,有怎樣的祈禱,就有怎樣的信仰。照此邏輯,我們也可以說:「歌唱之律就是愛之律」(Lex cantandi, lex amandi),即,有怎樣的歌唱就有怎樣的愛情。當然,反之亦然。這正如聖奧斯定所言:「歌唱是有愛的人做的事」(Cantare amantis est)。
在參與教會禮儀的時候,我們要滿懷愛情真誠地歌唱。無論我們的歌聲是否美妙,只要有愛,就一定能中悅天主。
二、聖樂與默想
在靈修方面,我們強調默想的重要性。如果沒有好的默想,我們就無法與天主進行心靈的交流,在靈修上就很難進步。要做好默想,首先要有靜默,也就是保持心靈的寧靜。靜默是一種無可言說的表達,而最接近這種表達方式的藝術就是音樂。
神聖的音樂是發自人內心深處的告白,是內在世界無言的語言,也只有同樣寧靜的心靈才能理解這種告白。你可能有過這樣的體驗,不管是哪種陌生語言的演唱,只要音樂響起,它會立刻進入你的心,或者說是你的心進入音樂。在那個時候,你和音樂不需要外在的語言交流,內心的交流就足夠了。
美妙的音樂具有光照、救治、撫慰和變化人心的力量,真正神聖的音樂更會把人的心靈導向最深的靜默和對天主的凝視。
聖樂之所以能夠喚醒和啟迪人心,因為它是天主的語言。天主是最偉大的音樂家,只有祂的語言能夠深入人的內心,撥動人的心弦。
聖金口若望說過:「我們的歌唱除了回音,什麼也不是,它是對天使歌唱的模仿。音樂來自上天的創造,是天使在我們周圍歌唱。」
在靈修生活中,聖樂和默想就像是孿生姊妹,我們不能拆散它們,就像不能分開自己的手指和雙眼一樣。聖樂和默想必須肩併肩靠在一起,才能相互支持,相互補足。如果在深入的默想中能伴有神聖的音樂,那麼默想就會很深入。
默想的最高境界是在內心最隱祕的地方與天主無聲地交談。天主無言的聲音是最真實的存在,這聲音比任何人發出的聲音更強而有力,但只有那些真心追尋真理和愛慕天主、能夠自由進入自己內在世界的人才能聽到這種聲音。
所以,聖樂可說也是靈修的一部分,但它幫助人能夠達到的靈修高度不能與默想相比,因為它只是一種輔助性的工具。
三、聖樂與生活
在現實生活中,很多基督徒喜愛音樂,但良莠不分,容易沉溺於一些時髦庸俗的世俗音樂而不自知,以致於使自己內心向善的渴望、在不知不覺中被這些不良音樂所釋放的貪婪、享受、乖戾、狂傲、憤世、消沉等消極情緒所淹沒。
還有人對聖樂有誤解,以為無論什麼音樂,只要配上宗教性的歌詞或經文就是聖歌;或者任何一首能激起人聖善情緒的歌曲,都能作為聖歌在教堂裡詠唱。
早在1955年,教宗庇護十二世對此就提出了警告,他說:「與教會禮儀直接相關的聖歌和聖樂,應有助於達成其崇高的目標,正如我們的前任庇護十世教宗明智的警告,該音樂『必須具備適宜的禮儀品質,首先是神聖性及形式的完美;由此產生其另一個特徵,即普世性。』它應是神聖的。其中不可容許有任何世俗的風格,也不可在其曲調表達中掺雜任何世俗的東西。」(《聖樂紀律》通諭41-42號)
因此,我們在音樂或歌曲的選擇和使用方面,一定要小心謹慎。務必要符合教會訓導和禮儀精神。
就聖樂的功能而言,其對基督徒生活的重要性無容置疑,這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聖樂能幫助基督徒度更圓融的信仰生活。沒有聖樂的宗教生活缺少激情與活力,沒有聖樂的禮儀生活缺乏生氣和感染力,沒有聖樂的祈禱生活缺乏深度與動力。聖樂會使我們的信仰生活充滿蓬勃朝氣。
其次,聖樂能幫助基督徒在身、心、靈方面有更好的整合。生活在喧囂塵世的現代生活環境中,面對工作、學習、生活等方面的壓力,人們的身心靈常處於緊張疲憊的狀態。這是為什麼很多人需要去卡拉OK廳唱歌以紓解壓力,但那裡往往只能讓人身心放鬆,卻不能滿足人靈性的渴望。聖樂會把我們帶向天主,在祂那裡才有真正的平安和自由。
其三,聖樂能夠加深教會團體的共融。在教會團體中,沒有比異口同聲地歡呼高唱讚美、感恩和祈求的聖歌、有更強大的感召力和凝聚力了。聖樂會激發每一個體對團體生活的參與感和認同感,就像一個個音符組合在一起,共同譜寫出一首美麗的樂章。
結論
聖樂是教會的寶藏,是天主賜給教會豐美的禮物,是我們基督徒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財富。不管是在日常的信仰生活、靈修生活還是禮儀生活當中,我們都要有意識地善用教會聖樂,努力發掘它永恆的價值,使我們的靈性生命得到它豐富的滋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