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笛
我希望全村都是教友我母親是老教友,曾祖父、祖父和父親一同領洗進教,我是長孫,也是獨子,家裡還有一個妹妹。我們村子裡的教友不多,從小我心中就有個夢想,希望有一天全村都是教友,並也蓋一座大聖堂!
小時候我和母親去幾公里外的教堂「望」彌撒,看著神父站在台上,祭台上有聖爵,一會兒蓋上蓋子,一會兒掀開蓋子,一下子放過去、一下子拿過來,對著聖爵畫圈圈,心裡以為神父好像是在台上變魔術啊!媽媽雖是熱心教友,但對這些教理、禮儀也不懂,可是主日一定參加彌撒聖事。
在家鄉,我們只有姑婆教念經。我小學一年級時,去縣城的天主教學校讀書,結果考試吃了鴨蛋,班上有四個同學是「鴨蛋族」,老師讓我們站在同學面前,稱呼我們是「四大聖史」。那時我還不知道「聖史」是什麼意思,所以我小時候並非聰明過人。但是這個經驗,刺激我用心讀書,後來成績還不錯。讀小學時,看見來實習的修士,心中就有了做神父的意念。
小學畢業後去教區的中學讀書,算是進入小修院生活。我去修道時,希望媽媽再添一個弟弟,可是弟弟出生後媽媽就生病過世,不久弟弟也走了,但我還是繼續修道的路。修院院長看我書念得還不錯,就送我去天津讀書,因為在那裡可以拿到高中文憑。
日本投降之際,我在北京輔大唸書,畢業後就在學校工作,不久共產黨佔領北京,我準備到南方去避難。當時父親在天津工作,我從北京去看他,也告訴他:我將要和幾個修生去南方。結果我輾轉經過上海、香港、澳門,最後到了菲律賓馬尼拉,在那裡大家都住鐵皮房,像集中營一樣,過著難民的生活,我在那裡讀了兩年的哲學和四年的神學。
渡江過海來台灣
當神父三個月之後,我就去巴黎念書,當時巴黎的天主教大學剛成立兩間研究所,一是牧靈研究所,研究牧靈教育、教理教學;另一是禮儀研究所。我先念教理教學研究所,再念禮儀研究所,讀完之後本想回馬尼拉工作,結果因為菲律賓排華,無法取得簽證,就去了德國,一邊學德文,同時繼續辦手續。當時我的老師在馬尼拉剛成立一間東亞牧靈研究所(EAPI),他替我申請到梵蒂岡護照回馬尼拉,之後我就在那裡從事翻譯、寫作、教書等工作。
1967年台灣的主教團成立,當時的郭若石總主教表示,台灣需要一本新的教理。他聽說我研究教理,所以寫信要我來此工作,我就在台灣待了九個月,擔任主編,和許多人一起通力合作完成了《教理新編》,然後又回馬尼拉。
差不多再過了十個月,台灣主教團人事異動,禮儀委員會需要人手,郭總主教那時才知道我讀過禮儀,所以邀請我回來擔任禮儀委員會的秘書。當時,梵蒂岡大公會議出版了許多本書,正逐步翻譯成中文,有許多人協助此事,我則負責整理。這份工作直到今天已經持續了將近四十年,還沒有做完,包括有:新的彌撒經書、每日頌禱、每日禮讚、各種聖事和禮儀的書籍。
另外,我也計畫寫幾本書:《主日聚會》-說明沒有神父時如何過主日、慶節,現在還在繼續撰寫中;《天主經釋義》、《聖詠集釋疑》也還繼續寫;如果體力還夠,手上最後一本想要完成的書是《最新彌撒經書》。
寫了一條禮儀革新的路
現在禮儀革新的方向,是要教友參與禮儀,並擔任部分角色;禮儀更是一個團體的行動,為此大家應該了解禮儀的意義。其中,改採用本地語言,也是禮儀革新的重要一環,但是翻譯工作並不容易;拉丁文與中文相去甚遠,不像其他歐洲語言與拉丁文接近,只需要改變字尾便可翻譯,中文則必須造一個新詞,例如:「彌撒」、「聖體聖事」、「感恩祭」等等,都是新造的詞。
《禮儀憲章》提到,「禮儀是我們生活的重心,我們傳教的力量也是從禮儀而來」。我全心投入在禮儀工作中,所思所想的就是牧靈的需要,即如何讓教友了解禮儀的意義。所以翻譯完彌撒經文,我就寫了一本《我們的彌撒》;翻譯好聖事經文,我就寫了一本《我們的聖事》;有關慶節的,就寫了一本《禮儀慶節》。
後來我再寫了《家庭禮儀》、《家庭慶節》和《家庭祈禱》這三本書,由「見證出版社」出版;禮儀不只是簡單的儀式,也不只在教堂中才舉行彌撒,還需要在家庭中將慶典活出來,這幾本書就是為了幫助我們的禮儀與生活融合。而現在我正在寫的《新日課釋義》也是如此,希望讓大家了解為什麼用聖詠祈禱。
這幾年寫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書,最近準備出版的是《聖母敬禮》,教會特別敬禮聖母,我把為什麼敬禮聖母相關的教宗文獻、文件、教導、敬禮的方式、敬禮聖母的彌撒經文、禱文、歌曲都收集在這本書中。
禮儀人才需要培育
人與人溝通是透過一些標記、工具,天主與人溝通也是如此,禮儀就是天主與我們溝通的方式之一。簡單說來,禮儀是用言、行、記號、動作,表達出我們與天主、天主與我們的溝通。
我們傳教的活力從禮儀而來,透過禮儀中的標記、言語……,來表達我們的信德,是非常重要的。我寫書,除了為加深大家對禮儀的認識,也希望將我們的風俗習慣基督化、禮儀化。例如:中秋節、端午節,不只是吃月餅、吃粽子,還可透過禮儀教育孩子。一般而言,讀聖經、讀神學是為信仰打基礎,但是研究禮儀的人,則更要深入去了解藝術、以及本國的文化。
禮儀革新尚未完成,還要繼續再努力,特別是培育人才,神父、主教、教友都需要培育,並且也需要有培育機構。我當年是在歐洲的培育機構接受培育的,當時在法國、比利時、德國、奧地利都有不少牧靈的運動,包括教理、聖經、禮儀運動等等,也成立了各相關的研究所。我覺得台灣的牧靈中心轉型是十分可惜的一件事!
天主照顧了四十年
在馬尼拉時,從我們教區出來的修生最多,也有四十位當了神父,如今他們大部分都走了、升天了,我也等著升天。我很感謝天主一路帶領,覺得祂對我有一個計畫,念了禮儀研究所,來到台灣主教團工作,一下子就做了四十年。
「四十年」是一個聖經的數字,主要來自〈出谷紀〉,說明天主如何照顧祂的選民,平平安安地度過四十年。這幾年,我經歷了兩次大手術,本以為應該讓我到達福地、回到父家去了,但是到了天堂門口,耶穌對我說:「你要做補贖,還沒有做完啊!」
禮儀是我生活的最愛,但真正吸引我的不是禮儀、而是牧靈,是這顆牧靈的心,讓我持續禮儀的工作,也確實禮儀和牧靈有相當密切的關係。此外,我們的信仰也不只是為「救自己的靈魂」,而是要去傳揚,好讓更多人認識福音,希望教會上上下下大家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