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抱朴
當教友以來,歷經五位教宗。從教宗保祿六世開始,而今是教宗方濟各了。教宗和教友有甚麼關係?古諺有云:天高皇帝遠,教宗更遠,遠在羅馬哩!而且,他們全世界趴趴走,就是不來台灣。
望教時,仰望教宗宛若仰望天使。記得那時候的《善導報》中有教宗的專欄,好像在二版的右上角,就二、三百字吧,叫三鐘經甚麼的。至今已不記得保祿六世說過甚麼話,倒是覺得每週讀一次教宗在當週的發言,其實相當好。真沒有「天高皇帝遠」的感覺,尚還頗覺親近。不知道這種感覺塑造了多少我的教會意識?
保祿六世似乎是一位藝術氣質很強的教宗。這個印象可能來自於讀錢志純主教,那時候是神父,翻譯的一本書:教宗保祿六世對話錄,他和法國學者若望祈東的對話錄。書中具體說的甚麼,不甚記得,只覺得充滿了藝術與靈性的氛圍,甚至充滿禪意。幸好我還有這本書的英文版,現在該是讀懂這本書的年紀了吧!
這位帶領教會進入梵二時代的教宗是位勞苦的教宗。可惜今日被談論的最多的是他禁止人工節育。現代世界好像最在乎的只有教會關於性的討論,好似這是教會唯一關懷似的,教會中的確也有人津津此道,一個手掌拍不響。
保祿六世辭世那一段日子,我學會了李振邦神父的追思彌撒曲。先是本堂的保祿六世追思彌撒,不久就是于樞機的追思彌撒,再不久就是若望保祿一世的追思彌撒。我上維基百科查了一下,他們辭世的日期是八月六日、八月十六日、九月廿八日,前兩個時間是暑假期間,後一個是開學不久。
若望保祿一世是我頂喜歡的一位教宗,雖然(因為?)只在位三十三天。很記得他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眼前的樣子,滿臉天真的笑容,感覺上還流露出沒把作教宗當回事的神態。我還買過香港出版的他的一本書,是他在威尼斯宗主教任上寫給許多人的信,記得收信人包括馬克.吐溫甚麼的。書出時他已經離世,這本書算是對這位「微笑教宗」的懷念吧!
若望保祿二世當選可是石破天驚的消息。好像有人說,樞機們初列隊進入西斯汀小堂選教宗的時候,若望保祿一世、二世就是于樞機身旁的兩位。可巧,二人都被選了。
順便提一件有趣的事。樞機選教宗是件祕密的事,洩露消息可是絕罰的事。不過,聖言會的朱秉文神父曾經跟我說,當年田樞機選教宗時,一開始投的一定是剛恆毅樞機。田樞機赴羅馬時在德國出了車禍,右手不能寫字。選教宗前,朱神父隨侍在側,看田樞機經常練習用左手寫字,寫的都是Constantini。不過,後來當選的不是Constantini,是Roncalli。
若望保祿二世是一位非常精釆的教宗。保祿六世到最後幾年,經常讓人有心力交瘁的感覺。特別是當年義大利總理被綁架而後被殺害的時候,保祿六世的傷痛溢於言表。教宗如此,教會當然也會憂傷滿懷,特別那是梵二之後的陣痛期。
若望保祿二世繼任不久,《見證》登出了法國費加洛報訪問教宗的文章。當年讀到若望保祿二世在文章中說:「不要怕!」時,我自己真的倍受鼓舞!訪問到最後,記者問到他面對世界如許龐大的問題時怎麼辦?教宗說:「上主,求祢垂憐!」「不要怕!」和「上主,求祢垂憐!」真是基督徒面對這個世界時,最好的兩句話!
他的祕書在前幾年接受EWTN駐羅馬特派員訪問時,說:這個世界在他初任教宗和他離世之時已經很不一樣了。而這種轉變,他是一個重要的推手。善哉斯言!
本篤十六接任時,我沒有太多感覺。若望保祿二世的光芒太強,任誰接位都不會令人太興奮。而且,那時候坊間還常說,他當了信理部部長後就變了,不是那一位梵二時向世界開放的年輕神學家。這很符合我對「當權者」的刻板印象。再加上幾位外界知名的神學家先後在他當信理部長時,被勒令不得以天主教神學家的名義發言,就更令人興味索然了。
開始「同情」本篤大概有兩件事。2009年的聖誕子夜彌撒進堂時,本篤竟然被一位紅衣女子襲擊倒地;其二,是一位愛爾蘭(或美國)神父的性侵兒童事件,西方媒體追著本篤教宗,要他在聖週禮儀的發言中表態甚麼的。神職性侵固然極為糟糕,但這樣追迫本篤極不符合比例原則。我從中嗅出了一些人不僅無法公平看待教會,甚且還真是心懷惡意,而教宗是這些偏執狂的箭靶,這觸動了我的教會意識。
本篤辭職對我來說則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教會兩千年的歷史傳統,不是說動就動得了的。但本篤教宗雲淡風清,說走就走。這位溫柔、尊重和同情的教宗,(這是陳日君樞機的用語,樞機接著說:和他經常被描述的正相反),以微風細雨,改變了教會的傳統。後來,讀他哥哥寫的書,愈加喜歡他。
再來,就是方濟各教宗囉!很高興,他來自於拉美!很高興,他說的話都平易近人,而且直接碰觸信仰的核心。本篤是神學家,方濟各則是個牧人。我期待他以老嫗都能理解的大白話,改變教會和這個世界的精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