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農業合作
傳教士除直接效力於農田生產外,對於其他許多農事上附帶的問題,如畜牧、植林、肥田等,也都悉心研究,這些問題對於社會經濟的發展,是佔著極重要的位置的,疏忽了它們,就會等於將邊疆農林作廢過半。
一、畜牧
邊疆草原遼闊,適於畜牧。牛、羊、馬匹、駱駝等等牲口,都是農村的重要富源。
據民國十四年調查,內蒙草地有家畜500萬頭。在邊疆,教畜是最為重要的,一家農民如果沒有一對耕牛,簡直就無法開墾種地。
移來邊疆的,乃是窮苦人居多數。他們既沒有資產,墾荒之初也沒有耕牛,有時辛辛苦苦得到了一頭耕牛,假如遇著匪劫,意外的災患或疾病等等逆境,就不得不把牠變賣,但再要買回來卻又困難了。然而耕牛究竟是不能缺少的。試想:沒有耕牛,荒地怎麼開?生活又怎麼維持?遭遇這種進退兩難的困境的農民,是屢見不鮮的。因此這又是教士們的事。也就是說,教士們不得不設法解救他們,或者借給他們耕牛,或者借款給他們以便購買耕牛,甚至也送他一頭耕牛。
六十年來,這樣的事真不知遇到了多少次了。教會方面的支出,這樣一來自然是很大的,但這有什麼辦法呢?教會的教士們是不能眼看著這些苦難的人民,而不竭力救濟的。有的教堂曾在一年之中,供給農民15頭耕牛,供給30頭的也有。那些沒有一點積蓄的窮苦農民們,就是這樣靠了教堂的借給牲口,耕種他們那僅足糊口的田地。
大荒年後,有時整個地區的耕牛需要補充,那實在是一個嚴重的問題。現在讓我們敘述一件事實在這裡:那就是有一位教士有一次曾親自趕了110條牛,穿過鄂爾多斯沙漠,直奔陜北三邊去的故事。原來在清光緒四年(1878)的時候,由於連年荒旱的結果,三邊的人民把所有的耕牛,不是統統賣掉,就是宰殺充飢了。這位教士由包頭買了這一大群家畜,要趕回三邊,分給漢蒙農民。但中途因牛倌罷工潛逃,於是他自己就拿起鞭子,作出這樣動人的舉動,把牛群趕了回來。
不過教堂供給農民家畜,當然也不是絕對沒有條件。有一種辦法叫作「半養活」,即教堂給農家幾頭牛或幾匹馬或幾隻羊,農家可以自用,但必須負責牧養,等到有了新生,教堂就和農家平分,這個辦法可以說是「兩全其美」的,農家不用出錢,過了一些時候,就能自有家畜;教堂方面呢,又可以把分得的家畜,另外供給新的農戶。因此一般農民們都樂於收養。並且,萬一收養的家畜有不幸病死的或失掉的,教堂卻並不向他索取賠償。
教士除供給農戶耕牛外,還要設法保護家畜,尤其是對於家畜易染的瘟病,他必須格外注意。但這一點截至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麼令人滿意的成功。就經驗所知,他們施用過一種注射法,然而發現這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較不困難的,倒是將染疫的牲畜,另圈另喂的「隔離法」。遠在光緒三十年(1904)及三十四年(1908),察哈爾頭道營教堂,發生過一次牛瘟,村裡的牛,幾乎死掉半數以上。有一位教士試用乳牛苦膽汁施行皮下注射,效果卻還不錯,但這辦法,沒有能普遍通行。
民國二十三年,察哈爾窑子溝教堂村發現牛瘟,有一位教士使用另一種注射藥,成效亦好,可是治療藥劑的價格,卻要超過一頭牛價的兩倍以上,因此使用藥劑,反不如另買新牛來得便宜,在這種情況之下,當然就只有設法推廣注射法的施用,藉以減低藥品的成本了。根據研究所得,教士們後來發現製造1000劑注射藥與製造100劑的價格相等,以此遇到家畜傳染病流行,農民沒有辦法時,教士們多少能給他們一些救急的方法。
此外在荒年中,有不少的農家牲畜,在整個冬季裡都由教堂供給草料飼養,不致被迫出賣。譬如民國十七年,陜北三邊一帶地區,就只有靠教堂飼養的耕牛還存在著。
對於家畜的改良,教士們也曾竭力提倡,但這是出乎教士工作範圍的,僅有幾處提倡試辦。總之,這一切都足以證明天主教教士除宣傳教義外,舉凡對於社會人群能夠造福的事,都是肯加以研究的,只要有機會,他們也都不肯放棄,必然要直接參加,躬親實踐。
在陜北城川,教堂曾於光緒三十二年(1906),運來一匹阿拉伯馬,以便和蒙古馬交配。但這匹馬身軀太小,不能同蒙古馬相交,因此最後只得宣告試驗失敗。
但在土默特試驗瑞士羊與本地羊的相配,卻收到了成果。在察哈爾試驗改良畜種,曾運來法果諾曼第牛種,牝牡各一,把它們放在牛群之中,結果亦相當滿意。
有幾處地方還用過選擇法,研究改良畜種。這個方法曾試行於黑毛羊群,經過很多的努力,集成一群黑毛羊,出產所謂「捲毛皮」,這乃是一種價格昂貴的皮貨;可惜,這整個黑毛羊群,有一次竟被土匪盡數趕走了。
現在我們要提出幾種畜牧的副生產情形來說一說,算作「論畜牧」一節的結論:教士們看見土法硝皮,方法笨拙,三十年來,曾擬以科學方法來代替它,因此資送過南壕塹教民段玉崑到比國去研究「硝皮法」,學成歸來,就請他在張家口開設了一所皮革場,終因剛巧第一次歐洲大戰爆發,無法購買製革藥品,工作遂遭中止,殊為可惜。
民國二十五年,察哈爾教區有一位教士創辦了一個牛乳公司,由二十五年至二十九年中間,雖然常遇著大兵過境,以及土匪的騷擾,仍得勉強維持。但從二十九年起,因著環境特殊而不得不縮小範圍。這一所「牛奶公司」的起源是這樣:民國十六年到十八年,荒旱成災,幾遍華北,教士為賑救災民起見,由本國募得一筆巨款,購買了一群乳牛,以牛奶牛肉去救濟災民。因為按當時估計,用同一的價款購買乳牛,較買5倍的食糧救人還要多得多。
但是這位教士的主張,竟遭受了地方上人士的非議,他們說牛奶不是壯年人的飲食,因而在十年後,他也改換了主張。
牛乳公司的設立,有幾種目的:即製造奶油及奶酪,希望養成民間飲用牛奶的習慣;推廣牧養乳牛,使農民易於得到公牛;與種牛配合改良牛種,上述的這幾種目的。至少是有過局部的成功的。
綜計數年內產量,每年平均出的奶酪為1600至1700公斤,黃油300至400公斤。賣出的牛奶在300公斤左右。地方人士雖然仍有頑固的成見,但銷路總見推展了,賒給農民耕牛20餘頭,分3年繳價,繁殖的乳牛亦較本地土產的肥而且大。又試驗結果,本地的乳牛如果飼養得法,出奶量亦很豐富。一頭小的乳牛,第一年每日可出牛奶9公升;第二年可出15公升;第三年可出21公升;第四年可出26公升。平均每日每牛出奶量至少有5.50公升,至多的為7公升至7.25公升。
試驗的結果,告訴我們,得知這種創設,是有益處和利潤的。
這座牛乳公司是由教士和一位本地人合辦的。技術方面,對外交際,以及推銷等等統由教士負責,人事與物資則由地方人士管理。
公司的設備計有:比國製的黃油機1架,美國製消毒機1架,罐頭製造機1架。此外尚有中國製造的機器多種,牧場裡共有牛100餘頭。
該公司製出的奶油和奶酪,不但不防礙國內其他牛乳公司的營業,而且還可以對抗舶來品。它的乳粉,也較市面出售的,品質要高而價錢卻很便宜,牛肉罐頭也極易製,極易保存。果能繼續經營,一定是可以打擊舶來品的。
還有其他種種利益,那是不勝枚舉的:例如草地利用,牛種改善,研究撲滅牛瘟等等都是。
這種由教士首創的試驗性事業,絕非以營利為目的,他們祗是把經驗所得,昭告國人,希望引導邊疆的人民追隨他們,而為中國的邊疆農村繁榮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