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耕種
傳教士本來不是農業專家,也不是經濟學家,對農田菜圃,也未必盡是專門家;但他們對於普通學科都有相當的智識,對農事亦很愛好。教士是負責施行仁愛的使命的,因此,他們該研究解決人間的難題,而在必要時給予人民以有效的援助。在邊疆草原地帶,教士們終日同勞苦的農民相處,傳教之餘,他們必盡可能的在一切事情上,和農民們打成一片,協助他們,替他們解決許多問題。
誰都知道,中國是個農業國家,人民85%是務農為生的,在邊疆地區,農業尤是重要。中國國民實在有務農的天才,他們能勤勞,能吃苦,又節儉,又樸素,又愛好安靜的生活。可惜的便是他們對於農業改善,沒有適當的智識,所以所處的環境,艱苦重重,不獨農產很少富裕,有時連生活都不易維持。農民們半數得不到他們生活上需要的滿足,邊疆農民的一般情形,說來實在是令人可憐的。究其原因,不外:(一)氣候苦寒,水土粗糲;(二)缺少農事的經驗與智識。
在邊疆改善農田,改良籽種,培植森林,興辦水利,創立小規模工業以及農村合作,凡此種種,都是傳教士們所關心的問題。必須引起農民們的注意,使他們去研究;並指示接近他們的農民去作各種農業試驗。但一般農民慣於只顧所得的效果,並不留心試驗的經過,更沒有什麼研究的記錄可言。例如蕃薯現在是當地很普遍而又有益的農產物,但誰都答覆不出,是何人何時及怎樣提倡種植的。據說在雲南有一個地方,農民們立了一個祠堂,敬奉一位法國教士,因為這位教士在幾十年前,給地方上輸入了一種新種的蕃薯。
在邊疆誠然找不到給教士們豎立過什麼特殊的紀念物的。但在農業、社會經濟及其他事業上,教士們對於地方的貢獻,是永遠不能為人們忘懷的。
目前因為關於這些事實的案卷記錄,我們沒有資料,故不能作詳細的敘述,只須提出幾項主要的事情說一說,便可充分看出教士們對於邊疆農林業,是如何的竭盡心力了。現在就農業的促進,以及農事的合作分別敘述如下:
一、農業的促進
中國邊疆區域,交通不便,道路阻塞,農民們的種植只是限於地方需要的,或就地可能出售的農產物。所以要促進農業,非交通發達,如修築鐵路等等不為功。不過話又要說回來,往日地方治安不能確保,其實也是妨礙農業發展的一個大原因。此外農民們大多習於保守,對於新鮮的事情,常常採取懷疑的態度,這是中外都一樣的。雖然如此,由於教士們堅恆的努力,邊疆農業還是有過長足的推進的。例如有好幾種以前在邊疆沒有的東西,後來在邊疆都有普遍的種植。除了蕃薯早已普遍種植以外,尚有所謂「草麥」,這是早期成熟的一種植物,能夠避免邊疆九月上凍的危險。另外還有比國種的葫蔴、苜蓿、酵母花、法國的小麥,都是由教士們的介紹而流傳到了中國的邊疆。
民國十一年,高家營子的教士,試種黃豆,結果收成量比蝶形花豆較好。至於菜蔬類,如各種圓白菜、蘿蔔、蕃茄、菉豆、鈴鐺菓等等,在高家營子也都早經試種成功,適合邊疆土質。
民國十九年,察哈爾教士曾試種喂畜莙達及糖紅蘿蔔,成績都很可觀,可惜用途未能推廣。在陜北三邊,教士們也試種過美國高梁和棉花,此外,邊區的西北各地,栽植法國種葡萄,在質與量方面,都有良好的成績。
為使農田有豐富的收穫,教士們又提倡翻綠肥田法(即換種植物),改善農田土壤。
利用河水淤地,或栽植叢生植物,也可以保護容易變性的農田,這和興辦水利,灌溉農田以防天旱,是一樣有效的。至於預防莜麥常有的黑穗病(麥奴),農民普通多用燒酒泡洗法,但是這種方法不獨不經濟,而且根本不能盡除此種黑穗病。教士有鑑於此,於是力圖改善,經過多年的研究和經驗,才發見如果把籽種置於50度,或60度的溫水中,經5分鐘撈出,然後播種,則絕無發生黑穗病之慮。這個方法也適用於小麥,察哈爾黑土窪的農民盡都採用它。
教士們對於農業用具,也很注意改善,曾有教堂資遣地方人士到外洋去作實地的考察,研究農業機器的運用方法。終以這一帶的肥土層太薄,又是屬於碎粉性,並且又多是傾斜的,坡度的沙石土地,西洋的犁耙,全不適用。
至於碾場的機器,倒是可以用的,卻也有一種缺點,就是機器如有損壞,地方上找不到零件,就沒有辦法修理。但芟草的器具,各處倒都可以運用。
此外,設置風磨和水磨,也確實遭到過不少的困難。冬季氣候嚴寒,結冰的時期太長,是不利於水磨應用的;風磨則風勢強弱,往往變幻不測,有幾處到現在還在試辦期中,成功與否就要看研究的功夫了。
其他農用的零星工具,譬如鐵鍬、釵耙等等,只要逐漸加以提倡,「擇善而用」,對於農村是不無補益的。
目前教士們對於農用機器還不十分急著特別提倡,這是因為如今地方上「人工」尚不缺乏的緣故。每年秋收的時候,由關內各地來的小工,常常成千累萬,有時竟還超過了地方上的需要。教士們當然知道利用機器耕作,是社會經濟的一大進步,但在另一方面,機器也會使人失業。不過在地廣人稀的疆域,他們還是打算在不久的將來要利用機器,從事大規模的耕作的。經驗告訴我們,時代不斷在前進,機器的運用,究竟要比人工事半功倍,現行的困難,終有一天是能克服的。
現在舉出兩事來證明農林試驗的成效:(1)邊疆荒原,因開闢耕種,水土和氣候的天然障礙,都不足以威脅我們的辛勤工作者,昔年認為荒原的廢地,如今是五穀都可以種植了,高梁、蔴子、玉蜀黍,年年都往北部推廣種植;(2)地方上業已同上海徐家匯的氣象台取的連絡,研究氣候對於當地的農事影響。
當然,我們也要坦白的承認:各種的試驗,並非樣樣都是成功的,運用上有時即使有一點成效,而未能恰到好處,也是常有的事。有時或因農民們保守成性,不信賴教士們的指導,或因經濟力量不足等等,這些都是失敗的原因。但教士們都並不頹喪,俗話說得好:「失敗是成功之母」,因此失敗也自有它的價值,亦惟有從失敗中才可以得到許多教訓,使我們更能向明確的成功的道路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