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圍堡
三、河套
河套本來是個樂地帶。當光緒元年(1875),天主教教士初到時,河套幾無人煙,五十年中居民人數激增,往往都能享受著康樂富裕的生活,中間只有過兩次事變。
民國元年,哥老會匪徒侵入河套,縱火焚燒渡口教堂,繼而圍困大灘,幸而教民及四鄉逃難者數百人,和當地教士協力抵抗,匪徒不支而退。
民國六年,教士費懷永,在陜壩被收撫了而又譁變的土匪綁去,索款回贖,才放了出來。
但是從民國十四年起,亂局就接踵而來,並且愈演愈烈,一直連續有十年之久。是年教士于廣義,竟被譁變的警察架走,幸而不久釋放,脫險歸來。
當時土匪多由東竄來,地方軍警設法招撫,指定地點給他們駐紮;無奈匪徒們是狼子野心,時撫時變,而地方上的無賴者附和亦日多,最初當然是沒有很大的實力的,但軍警不勦除他們,或無力勦除他們,於是「養癰貽患」,成了地方上的大禍。
民國十五年,臨河保衛團譁變,打算架走黃羊木頭教士司慰文,司氏聞風逃避,但積勞受驚,不久逝世,匪徒為報復計,遂將三道橋天主堂佔據,兩星期後,洗劫一空而去。
同年的夏天,國民軍潰敗,整個河套地區陷於混亂之中;當時的河套,除教堂村莊外,幾乎找不到較大的村落,十萬大兵過境,農村遭受的蹂躪,可想而知了。計黃羊木頭、東堂、天興泉、粮台等村莊,全被劫掠一空,而三盛公、補隆淖、蠻會、烏藍淖四地,受害亦屬不淺。
這時有一位哥老會的首領,趁著混亂的局面,出來招撫散兵遊勇,沿途繳奪槍枝,威脅逃兵,地方軍警不但無可奈何,並且還有同流合污,也從而趁火打劫的。
就在這種亂局中,榆隆永、上蠻會、三道橋三處都被焚掠。國民軍大隊雖已到達寧夏,但留在河套的逃兵,為數仍屬不少,他們常常藉端滋事,搶案是時有所聞的,因此除了有圍堡的村莊以外,一般的鄉村只有隨他們為所欲為。
民國十六年,河套局面更形惡化,匪首蘇雨生率領500餘人由東而來,自稱是開征寧夏的正式部隊,結果盤據三盛公及磴口縣境各地,一年之久,並不離去;同時又有一位李三河,乃是哥老會的舊首腦,居然出來收撫散亡,強繳各教堂的自衛槍枝,佔住在陜壩周圍的各村莊。
民國十七年,李三河率部東去,突然又來了一位巨匪叫趙半吊子的。此公率領部屬3000多人,到處焚殺擄掠,接連有兩個月之久,河套所受到的災害,實在無法統計,教士馮文匯,也曾被他們綁走。是年冬,他們東去,但第二年春天又捲土重來,以後遭到了黑馬隊的痛擊,趙半吊子陣亡,餘匪星散。
但是新來的黑馬隊,軍紀也是不良的,他們又任意招撫散亡的兵匪,向人民強索草料給養,農村還是不堪其苦。
民國十九年到二十年,二年以內,另外又有新來的部隊盤據河套,曾兩次圍攻三盛公,都被拒退卻。但補隆淖卻曾被陷落而遭洗劫;第二年春天,部隊逼令民眾,廣種大煙,是為河套植種大煙的開始。
民國二十二年,孫殿英率所部四十一軍,全數開到河套,據說是奉了中央的命令,要到青海屯墾,但實際上,他們是另有所圖的,他們在次年春向寧夏開拔,把河套的車騾牛馬,搶得一乾二淨。但是他們的前程不利,中途被馬鴻逵所堵截,同時又遭東來部隊尾擊。四十一軍在首尾受敵的情況下,雖然終於潰敗,而被解除武裝,但河套的農村,已經也是遍體鱗傷了。
自此以後,河套重見天日。不過,痛心的是:經過了土匪十年的擾亂和蹂躪,各處農村破產,幾乎至於一蹶不振的地步。只有幾處教堂,因為有堅固的圍堡,還保存了一部分復興的力量,而匪亂一平,人民也就靠了這一點,乃得從逃亡中紛紛歸來,重整舊業。
教堂普遍倡導建築的圍堡,事實已經證明不是沒有益處;匪亂時,有堡壘的村莊,人民不獨生命財產可以保全,還可以靜待著,等候平安的光明的來臨,而不至於逃散流亡。
以下即是河套有圍堡的教堂:三盛公(修堡最早,時在光緒二十年)、蠻會(民國四年)、陜壩、烏蘭淖、聖家營(民國十三年)、三道橋(民國十五年)、黃羊木頭、補隆淖(民國十八年)、王粮灘(民國十九年)、渡口(民國二十年)等。東堂的圍堡建築最晚,時為民國二十三年,也就是匪亂的最末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