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農村
三、西灣子地區
張家口東北百二十里,在大東溝盡頭處,隱藏著一個村莊,名叫西灣子。
河漕畔,平鋪著農田,農民半數是穴崖成居;若沒有那座莊嚴巍峨的羅馬式大教堂,層樓高聳的主教公署,人們將把它和邊疆其他農村一樣的看待。
在教堂的一旁,有教會的各種的建設:學校、修道院、育嬰堂、修女院、安老院和診療所。教會的設施是應有盡有的。外來人由表面觀察,也可以認出西灣子是個公教村莊,而且是有200年歷史的村莊,又是內蒙地區公教村莊的發祥地。它歷史悠久的價值,就在於居民們特具的公教精神上,這種公教精神,使西灣子成了內蒙的模範公教村。
如前所述,集寧、土默特和河套的教民村莊,都是由教會成立的,但西灣子卻是例外。
據說遠在滿清順治年間,有一家張姓的旗人,來到西灣子居住;50年後,這裡已有教民數家,曾有北平教士來探望過他們。教民自己合資建築了小堂一所,圍聚祈禱──這是公教信友精神團結的特徵──,並且又合資購買了一塊義地,專供埋葬信教者的屍體之用。購地的契約,寫的是道光二十八年(1848)成立;然由契約的文詞推定,則遠在乾隆三十五年(1770)前,信教者的團體,就業已成立了,契文上說:「張家口外大東溝西灣子村,滿漢人民,久已信教,貧富一律,死後須於義地葬埋。
惟長城以北,盡係旗產,漢人不得分有,因經村人集會議決,將村後坡地十畝,作西灣子教民公墓。乾隆三十年(1770)後,有漢人將此段土地開墾耕種;因而滿漢間爭地成訟,嗣經官方判決,永遠不准開種,只許當作滿漢人民的公共墳田。」
當十八世紀時,清廷查禁公教,西灣子僻處山曲,因而幸慶無事,教務向外發展,雖不可能,村中教友卻日漸增多。
不過,西灣子正式有聖堂,以及教士和教民,教會的基本組織等等,完全具備著相當的規模,則是十九世紀初年的事。接著是以後北平教士在西灣子創立了不少社會事業。首先成立的為男女小學校,約有學生60餘名,年齡都在8歲至16歲之間。
在十九世紀之初,要在塞外山曲的蒙古草原,設立一個女子學校,實在是難能可貴的。我們知道後此一百年來,教育比較普及,但設立女子學校,困難仍多,而西灣子在那時竟有此種創舉,教會重視教育,於此也可見一斑了。
當時師資人材,除男教員外,還有女教員4人,在西灣子執教。此外尚有教員數人,專門負責到臨近的小村落,輪流教育村民使他們得粗識文字。
學校既已設立,當然又是需要課本書籍的,這時有一位穆勵教士,精通刻版印字法,遂於該處設立印字局一所,因而從道光十六年(1836)以後,不再對於應用的書籍感到缺乏。
同年在西灣子設立的育嬰堂,計10年內,收養了223個嬰兒,這可以說是教會在邊疆的第一處育嬰院。
賑濟貧困,固是教會樂為的事功,而施放糧款,誠然也不失為一種慈善的有效方法,但嚴格的說來,還不如授予人民以生活的技能為佳。穆勵教士日記上說道:「我和鄂貝教士,擬教此地教民,織毯紡布的技術,以作他們的謀生活的方法。」
西灣子的教民,是不斷增加的,在同治四年(1865)十二月六日,比籍教士接管時,教民的數字,已超過了1000名。
創立比國傳教會的教士南懷義,一本先進教士之熱心精神,曾經不斷致力於地方上應興應革的事項。同治六年(1867),他發表聲明,響應「天足會」,囑各堂口的教士們努力鏟除纏足的陋習;並提倡婚姻自由,革除童年訂婚的習尚。
他在同治七年(1868),赴熱河視察教務的時候(惜於中途病故),行前曾發表一封公函說:「各個信教的家長,必須設法使子女上學,我希望在每個信教的村莊,有一座小學校;我將盡我力的所能,助其成功。」
西灣子位於山溝地區,不若其他草原教堂,易於擴展;但是該村的居民,卻能互愛互助,他們所舉辦的各種社會事業,也是其他各處所望塵莫及的。
光緒六年(1880),一部分教友,遷到臨近地區開墾,組成了黑麻湖村,另一部分居民,則在相距數百里外的地帶墾荒,創設了平定堡,此外,在四周一帶還附帶的成立了不少的小農村。
庚子年義和團倡亂,西灣子聚集了三倍於平日的民眾,亂事平息以後,一切建設更有迅速的進展,活版印字局也是在這時設立的,民國二十七年,又有一所小規模醫院的成立,聘請了一位震旦大學的醫學博士舒兆勳,前往主持院務。
根據民國二十六年的統計:這裡有小學學生470名,中學學生72名,備修院生68名,育嬰堂收容了328個嬰孩,安老院16人,施診17336次。
數字是外表的記錄,不能記出西灣子村民特著的互助精神,及其宗教崇高的信仰,和普遍對教育的重視。當時西灣子村民中受過高等教育的有40人之多,集寧教區樊恆安主教便是西灣子人。
西灣子尚有燦爛的,足以炫耀於人的成績,就是民國二十八年,一位女教友獨力出資設立了一所安老院,收容孤老十餘人,且自己躬親在院內服務。
同年村民創始「秋收節」,定11月1日舉行,並於這天給貧民發放食糧與蔬菜。
民國三十四年,西灣子居民有五千餘人,多半以務農為生,日偽侵佔時,曾勒令人民種植大煙,可是附近竟會不見一株煙苗,這足以證明當地的教友是如何的篤守教規。西灣子是民國三十年升格為縣份的;回憶教士初到的時候,它不過只是深山裡蕞爾的一個小村,如今卻已變成盡人皆知的崇禮縣,又為察北教區主教公署的所在地,教會有功於社會發展,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