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祥
毛毛蟲兒童哲學基金會叢書出版的《童年哲學》第八章〈童年與死亡〉裡面作者G.B.馬修斯引用《塔克不死》(作者:芭蒂特Natalie Battit)的故事討論童年與死亡的問題。塔克太太與兩個兒子因飲用了林子裡的泉水之後就沒有再老,他們一家人無法在同一個地方住太久,否則就會引起別人對他們的懷疑。更嚴重的是塔克太太一家人發現他們根本和整個世界格格不入,在時間的長河裡面他們覺得被丟了下來,當周圍的事情還一直在變、一直在成長,但他們卻遠遠落在後面。塔克太太一家人覺得這樣的生活一點都沒有意義,只要有機會,他們會毫不猶疑地跟著世界的轉輪一起運轉、成長與老化;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的日子不能叫「活著」,只是「存在」而已,就像路邊的石頭一樣。
這個故事等於是對那些夢想長生不老的人狠狠地潑了一盆冰水,讓他們從夢中醒來,醒悟長生不老事實上是一個夢魘,因會面臨到與塔克太太一家人同樣的心態,感覺與世界脫離。對那些面臨死亡威脅的人,則是提供了一個慰藉與解答,讓他們了解老化、死亡對人生而言是最佳的結局。
從另一角度來看,現實世界隨著時間一直在變化,而長生不老的人卻停止變化。長生不老的人反而更像已經死亡,他們只能看著世界一直離自己而去。而現實世界則是持續不斷地活著,把長生不老的人遠遠地拋在後面。
因此,我們可以獲得一個結論﹕「長生不老的人因不能隨時代變化而生活,猶如一種死亡的型態;隨著時間成長、老化的人卻仍是真真實實地活著。」
「千金難買早知道」﹗假如我可以預先知道下一期以及其後每一期的樂透號碼,假如我可以預先知道明天以及其後每一天全球各地的股市是上漲或下跌,那我就可以擁有全天下的財富,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尚且不論財富與幸福快樂的關係如何,但能夠未卜先知的人同樣等於是不再成長的人,他的生活猶如死亡的另一種型態的死亡。
因為對一個未卜先知的人而言,未來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天所要發生的事,他都已知道,生命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新鮮事,也沒有面對未知的樂趣或痛苦。人世間的一切事他都已事先知道,未來的生命一步一步按他所預期的正確發生,包括他對未來發生的事所採取的態度他也都知道。他的生命也同樣地停止了生長,所有即將發生的事,都只像是在回憶。這樣的生活不只沒有新鮮感,更像是一個瀕臨死亡或是一個已經死亡的人。
基本上未卜先知跟長生不老的人一樣,都等於是一個死人。唯兩者不同的是,世界把長生不老的人遠遠的拋在後面,而未卜先知的人則是把世界遠遠的拋在後面,自己先進入了死亡。
不論該故事提及有關「未卜先知」或「長生不老」的話題,都還是要落入「時間」的範疇;與無所不在、處處都在的天主絕對不能混為一談。我們不應該追求「長生不老」,也不要冀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應該要「活在當下」。只有活在當下的人,與世界一起成長的人,才算是真正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