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永達
天主與人同在──由召喚到出谷
新約〈希伯來書〉的作者以下面短短的字句,綜合表達了整部聖經所記載的中心思想-天主與人同在,同時也指出了耶穌是生命中獨有的啟示意義,它是天主與人同在的全幅彰顯:
天主在古時,曾多次並以多種方式,藉著先知對我們的祖先說過話;但在這末期內,他藉著自己的兒子說了話。(希一1)
正如前文已提過(2008/11),聖經中所記載天主召喚亞巴郎時所說的話,表達天主在歷史中,和以色列子民開始了直接性的交往與對話,但此天人對話的事件,其實同樣發生在其他民族祖先的身上,且不斷在各個時代中發生。以民最大的貢獻是,他們能藉著在信仰的反省中,清楚地為所有人類揭示了此一天人對話的神聖奧秘。
大約在亞巴郎之後的二千年,新約基督徒藉由耶穌基督的啟示、對傳統的天人對話之信仰內容有了更完整的領悟。原來天主與人對話,無論在形式上或內涵上,均較之前的傳統更為奧妙與普及,突破了猶太歷史的境遇,而且天人之間的互動也不只是對話而已,而是天主真正參與了人類生命中每一時刻的生活。
新約基督徒在耶穌的降生事件上所接受的啟示,為以色列子民、也為所有人類揭示了「天主與人同在」更深與更廣的意義,天主參與了所有民族的生命歷史活動,而且不曾中斷過,尤其是在各種重大的歷史事件中,都可以讀出天主親自參與的痕跡。其實,在耶穌來到之前,舊約以色列子民、梅瑟時代的出谷事件,就已較其他民族在經驗天主參與人類生活的行動上,有更清楚的認識。
出谷事件──天主參與人的奮鬥
按聖經紀載,以色列子民在歷史中、最深刻的宗教經驗、莫過於梅瑟時代的出谷事件。這個事件,成了以色列整個歷史的核心,由此而詮釋、建構、並整合整個民族生命的傳承。上接聖祖們的蒙召經驗,印證天主對先祖所作許諾的忠信;往後更成了他們在各種困境中、能保有生命的元氣,激發勇往前進之力量,引領人民不斷對未來懷著喜悅的希望。例如,在王國衰微及充軍之際,先知們不斷地藉此重申天主對以民的愛與關懷。
出谷事件其實反映了天人關係中的雙重意義。就人的生命發展過程而言(不管是團體或個人方面),它指出人生命中最深的追尋:活在具基本正義與和平的環境中,以及享有生命絕對的自由與自主;但另一方面,這又只能藉由天主的參與才能真正地完成。就天主的角度說,天主藉出谷事件向以色列子民啟示,基於祂對以民先祖的許諾,如今當整個民族遭受不公平對待時,天主願意以完全負責的態度、融入以色列民族的命運中,一起繼續往前邁向新的福地。
從召喚到出谷事件的完成,以色列民族的這一段歷史、事實上已向世人指出, 所有人類的歷史、其實就是天主的生命史,是天主伴隨整個人類在走出谷的過程,只是以色列的出谷事件,歷史以更清楚的記號呈現。
生命的原型──天主的召喚與出谷
就以色列歷史本身而言,梅瑟時代的出埃及事件,並非是唯一的出谷事件,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聖祖們的蒙召經驗,其實也算是出谷事件的另一面反映,只是沒有梅瑟當時的壯觀。
當亞巴郎從烏爾、經哈蘭、最後到迦南之地定居,可視為他及家族生命追尋與成長的過程,由原先的舊環境,邁向另一個更完美的新環境,這就是出谷。同樣,亡國之後,當以色列充軍期滿,回歸到自己的原鄉,此又是另一出谷事件的高峰。而這一切都是在天主的參與下完成。一直到耶穌來臨,整個以色列歷史,就是在追尋出谷的歷史。
所以,就全體人類歷史發展的過程而言,人類世界的歷史,其實就是人類不斷尋求出谷的旅程,而在耶穌基督的事件上,此過程的完整意義全幅彰顯。耶穌基督的事件,尤其是祂在十字架上的死亡與復活奧跡,那潛伏在人類生命底層的奧秘一尋求最後完全出谷的境界,終於獲得了答案及保證。耶穌之後,教會的使命,也只是在延伸作證天主如何參與耶穌基督自己的出谷事件,並藉此彰顯整個人類出谷的旅程、終於有了結果。
梵二文憲《教會憲章》指出教會生命的旅途性,她現在依然走在出谷的旅程上:「在那充滿正義的新天地出現以前,旅途中的教會……仍舊存留在不斷呻吟痛苦、期待天主子女在受造物當中的顯揚。」(no.48)。但另一方面,教會也體認到,她因著救主耶穌基督的死亡與復活,已分享末世圓滿,於是她成為世界的救恩聖事,帶領世界走向永生的圓滿境界-永恆的福地。
於是,藉由以民的歷史過程,以及最後在耶穌基督事件上的啟示,我們看到了人類生命發展的原型:確認天主在生命中的召喚→經驗到天主在具體生活環境中的參與→感受到天主在痛苦中的支持與伴隨(立約)→在天主不斷的許諾中,迎向未來的希望。
這個生命發展的原型,其實在歷史中不斷出現,但每一時代以不同的方式出現,所以它不是重複、而是一種進展,是在天主的臨在參與下,往各種新境界(福地)前行,但終向則是天國末日的實現。
若這是生命的原型,則在台灣歷史上,我們同樣可以看到台灣人民的出谷事件,同樣可以體驗到天主的參與拯救。而早期漢人「唐山過海」的故事,可以作為我們自己出谷事件的典型,並在其中看到天主的臨在與眷顧。(待續)